科恩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便再一次向著周良誌致謝,並且請周良誌代為轉達自己對於南居益的問候之後便打算回到自己的船上。
臨行之前,科恩盯著周良誌的眼睛,滿含殷切的懇求道:“請周先生務必記得,在明天此時之前,不要做出什麼容易引發誤會的事情。”
周良誌自然不會拒絕,畢竟這是自己家艦隊扛把子南居益的命令,當下便極為肯定的道:“請科恩先生放心,隻要貴方艦隊不做出什麼容易引發誤會的動作,我大明這方麵的艦隊,不會有一發炮彈被擊發。”
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之後,科恩才麵色陰沉的吩咐道:“回港。”
回到巴達維亞總部的總督辦公室裡,科恩第一時間就點起了煙鬥——太嚇人了,鬼知道上帝為什麼會如此偏愛這些明國人!
易地而處之,科恩相信,如果有人像當時自己威脅南居益一樣,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成功。
而南居益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威脅當成一回事兒,而自己也根本就沒有弄清楚射在自己周圍的四枝弩箭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難怪那南居益敢一個人孤身接見自己,看起來明國國王對於他們的將領已經布置好了保護措施。
而後來看到的福船集火攻擊,則是讓人感覺到深深的絕望。
是的,絕望,因為那兒的攻擊力度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人間,那是奧林匹斯山的宙斯在咆哮!
任憑煙霧在自己周圍繚繞,火光也映的自己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科恩始終就這樣兒待在了辦公室之中抽著煙鬥,直到太陽落山,連管家幾次過來請自己吃飯也沒有理會。
威廉·莎士比亞曾經說過,投降,或者不投降,這是一個問題。
投降,或許就能夠活下去。
不投降,除了把生命葬送在巴達維亞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沉思中的科恩被驚醒了過來,開口道:“進來。”
科恩的管家走了進來,手中拎著一盞燈,躬身對科恩道:“先生,天色已經黑了,要不要點上燈?”
科恩點點頭:“點上吧。”
管家點上了燈,又躬身對科恩道:“先生,您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要不要我讓人送些吃的過來?或許,喝一些酒會對您有幫助?”
科恩臉上硬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對著管家揮了揮手道:“我沒事,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吃飯?怎麼可能吃的下去?喝酒?今天喝完酒睡覺,明天呢?在炮火聲中死去?
身為十七紳士之一的科恩顯然不想得到這樣兒的下場,自己才五十二歲,雖然這個年齡在整個歐洲都算得上高齡,但是卻沒讓自己感覺到時光的老去。
自己還年輕!
揉了揉臉,科恩霍然起身,走向了會議室,對跟著自己的侍從吩咐道:“去請其他的部門負責人過來開會。”
科恩已經做出了決定。
自己還年輕,不應該就這樣兒在炮火中死去,自己需要追求的東西還很多,比如年輕漂亮的姑娘,比如美酒,比如權力。
至於其他人,想必他們也是一樣的想法?
不過無所謂,自己才是巴達維亞港的東印度公司總督,其他人隻需要能夠聽從自己的命令就好了。
科恩到達會議室之後不久,會議室中就亮起了燈火。
做為東印度公司的新總部,巴達維亞明顯不缺錢,燈火點的多一些也不需要心疼。
很快,燈火就照亮了整個會議室,其他的各個部門負責人和管理人員也先後來到了會議室。
早在科恩乘船去見南居益的時候,整個巴達維亞的東印度總部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連那一字排開十二艘戰艦的事兒也知道了。
如果說李吖子那些海盜團夥僅僅是讓東印度總部的人感覺到頭疼,那麼這十二艘戰艦就像是催命符一樣讓人害怕。
本來大家還想著找科恩總督商量一下看看應該怎麼辦,可是從明國海軍那裡回來的科恩總督直接把自己關進了總督辦公室,一整天任何人都沒有見。
科恩的態度讓整個總部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
到底是戰是和,您老人家身為總督,總應該拿出個意見來吧?這樣兒把自己把自己關起來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
見其他人都陸續到場了,科恩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後開口道:“現在這麼晚的時間把大家找來,就是想要跟大家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其他人見到科恩發問,原本一肚子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從本心上來講,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希望能夠和平解決這事兒,或者說投降也可以。
但是誰知道科恩總督又是個什麼意思呢?
萬一科恩總督的打算是死戰到底,那麼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來投降,會不會被科恩總督當成貪生怕死而先行乾掉?
畢竟一個軍隊要一條心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主戰和主降這根本就是兩條背道而馳的路,哪怕是為了淨化思想,科恩總督也一定會先行乾掉跟自己想法相悖的人。
科恩眼見其他人都是低下了腦袋,心中更是火大。
我現在找你們商量,你們又都不開口說話,難道你們是想把所有的責任都甩給我一個人背著嗎?
咳了咳嗓子,科恩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鐵杆心腹,也是巴達維亞東印度公司總部的軍隊扛把子屠夫:“聖喬治,你怎麼看?”
聖喬治當即便站了起來:“總督閣下,我們願意在您的領導下跟那些明國的軍隊進行作戰!”
科恩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暗叫不好——自己千算萬算,就是忘記了在開會之前先跟聖喬治這個沒腦子的家夥通通氣。
現在好了,哪怕聖喬治的心裡也是希望投降的,可是這場會議卻逼得他不得不表達出願意死戰的態度。
科恩咳了一聲後開口道:“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