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出行,沒有什麼千騎卷平岡的氣勢,隻有一行幾十騎的護衛跟在身後,挾弓帶箭的往著鄉下而去。
至於這期間錦衣衛和內廠會付出多大的功夫確認安全,又會有不知道多人會因此而倒黴,崇禎皇帝向來都不關心。
而且習慣了這樣兒的出行方式之後,崇禎皇帝也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玩法,更是搞明白了老劉家的天子為什麼都喜歡這麼玩。
原因很簡單,爽啊!
帶著一群人出去浪,遇到個在自己跟前裝逼的,轉身亮出自己是某某徹侯家的公子,立即吊打對手,爽的一逼有沒有?
就算是對麵的家夥不在乎徹侯,可是太子呢?天子呢?再說一次不在乎試試?
但是崇禎皇帝有一件事始終就沒有搞明白,哪怕是穿越過來十多年了都沒有搞明白。
為什麼每個村莊的大路口那裡,都會有一棵大樹?
或者是柳樹,或許是槐樹,或許是楊樹什麼的,反正彆管莊子大小,村口都有這麼一棵樹,好像沒了這棵樹就不配稱之為一個村莊一般。
而且這些樹還都特彆巨大,往往需要一兩個人合抱才行,存在的年頭最短最短的,也是從爺爺的爺爺那輩就開始存在了。
這個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反正到了後世好像還是一樣,傳襲了幾千年的習慣,好像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一樣。
眼前這個不知道名字的村莊也是一樣,而且莊子口的大樹不是一棵,而是兩棵幾人抱過來的大柳樹。
崇禎皇帝在到達了村口之時,就放緩了馬速,但是一點兒停留的意思都沒有,而是帶著幾十騎直接穿村而過,直接往不遠處的山坳奔去。
小胡莊的村民們一臉懵逼的看著這幾十騎過去,不時的可以聽到幾個狗腿子在吹捧為首的年輕人:“公子爺射術無雙,此番出獵,一定會滿載而歸!”
“據我估計,公子爺今兒個能獵到一頭大蟲!”
“或許能獵到鹿呢?”
“兔子無數!”
聽著這麼不要臉的吹捧,小胡莊的村民們是崩潰的——俺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兒,這後邊的山上什麼時候有大蟲了?什麼時候有鹿了?
要是有鹿還好說,要是真個有大蟲,不趕緊的找官府過來殺掉,難道要等著這大蟲下山吃人?
吹牛逼捧人也得有個限度吧!
但是那個年輕公子周圍的騎士顯然不在意村民們的看法,繼續毫無底限的吹捧年輕公子,希望能被公子爺誇上兩句。
搖了搖頭之後,小胡莊的村民們該乾什麼的還是乾什麼——眼看著都要入秋了,該收的糧食得收,該曬的糧食也得曬,哪兒來的功夫關心人家貴公子想要秋獵?
人家貴公子投胎投的好,不用下地乾活就有的是下人把飯食給準備好,哪怕是接近下午了,人家想要進山還是可以進山,莊稼漢可不成。
敢糊弄糧食的莊稼漢,早晚得讓糧食給糊弄死!
村長胡六七卻不敢跟其他的村民一樣,拿著這些呼嘯而過的騎士們不當回事兒。
身為一個進過城,見識過世麵的村長,同時擔任著裡正這麼個高大上職業的莊稼漢,胡六七自覺得自己跟其他村民是不一樣的。
最起碼,自己見識過的東西,這村子裡的莊稼漢們,一輩子也見識不到!
彆的不說,那貴公子身上背著的弓箭,明顯就是朝廷衛所製式的弓箭!
大明律,士子可以佩帶刀劍遊學,其他人敢帶?嗬嗬!
但是問題在於,大明律同樣也規定了,私藏弓箭甲胄者,死!
哪怕是那些讀書人,敢在家中藏這些東西也是一樣兒的下場!
雖然十多年前,這條禁令已經慢慢的變得鬆了起來,可是當今皇帝登基之後,這條禁令又在某些方麵被嚴格的執行了起來!
比如說,持有大明戶籍冊子的百姓們家裡也可以擁有刀劍,這是官府明文規定的,無所謂。
但是弓箭這種東西管卻比以前管製的更加嚴格,市麵上都已經見不到了。
剛才呼嘯而過的幾十個騎士,個個身上都背著弓,帶著箭壺,腰間懸著刀劍,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這夥兒人的身份不一般!
最起碼,也直接說明了為首的那個貴公子身份不一般,起碼也得是哪個國公家裡的!
當然,大明這麼大,國公的數量也不少,國公們娶妻納妾又沒有什麼人管,生的娃也多,誰知道這個貴公子是哪家兒的。
但是能帶個幾十個親衛這麼明目張膽的出來浪,家裡的背景肯定小不了,而且這個公子也必然是在家中極為受寵的。
敗家仔!都快傍晚了還進山秋獵,腦袋讓驢踢了吧?
心中暗罵了幾句之後,胡六七不敢跟其他的村民一樣胡吹牛逼侃大山,而是不時的望一望這夥人消失的地方。
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到了明天還不回來,自己要不要去官府報官?看看誰家的公子走丟了一個?
走到太陽落山,在外涼快的村民們已經打算返回家中時,遠處才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
為首的公子哥滿麵喜色,身後跟著的數十騎也皆是麵有得色,不少人的馬上都帶著各種各樣的獵物,什麼山雞兔子一類的東西多的是,甚至於還有一頭小鹿。
胡六七有些懵逼,後麵那山上自己從小就熟悉,沒見著過鹿啊?什麼時候有的?
心裡正在胡思亂想,那貴公子的駿馬已經到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