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嚴格地來說, 這並不算是寶玉的熟人, 隻是有過幾麵之緣罷了。

一個, 不應該出現在京城附近的人。

去年臘月去得意居的時候,還聽璉二哥問掌櫃的,怎麼做魚生的大廚丁老七沒在, 掌櫃的搖頭歎氣說丁老七回老家了,言語中不乏遺憾之意。

賈璉還追問那掌櫃, 丁老七何時回來呢。

掌櫃的也是愁苦, 隱晦地說, 好像是丁老七家裡有長輩去了,得回去守孝。

這便是了,不然得意居的掌櫃也不會輕易放人走的。

那麼本該在老家守孝的丁老七怎麼又出現在了城北呢?雖然他蓄了胡須、換了衣裳,但是寶玉當初去得意居幾次,點了魚生,看過他幾次現場片魚的技藝, 當時就覺得此人是身懷武藝的, 隻做大廚卻是可惜了, 所以多多留意了幾眼。托絕佳記性和醒腦丸的福, 看到丁老七背影的時候寶玉還有幾分不確定,等到馬車轉了個彎, 看到對方側臉的時候,寶玉就確定了此人身份。

一個人的皮相能變,可是骨相……這時代沒削下顎角這樣的整形手術,如何能變?

前後盯人不過三秒, 可是高手對彆人的注視特彆敏感,就見丁老七似有所感地要轉頭往這邊看,寶玉眼疾手快地放下車窗的簾子。

賈環小心翼翼地看了寶二哥一眼:二哥好嚴肅啊,嗚嗚嗚,我再也不說泥腿子、賤民了還不行麼?

【明明號稱回鄉守孝了,卻又在這時間出現在京城,總不能夠是年後的農民工返城大潮吧……】寶玉哂笑,事反常即為妖,那得意居本來就不簡單……瞧著擠擠挨挨的人群,寶玉心想,回頭得找十**計一下。直覺告訴他,會有大事發生。

因人多進城耽擱了,一行人到府裡都是用晚飯的時間,寶玉吃完之後,在院子裡踱步消食。

五月、六月這回不敢囉嗦了,儘管在心裡念叨了無數回:多冷的天兒啊,寶二爺在屋裡散步不也是一樣的?還有地龍,暖和得緊。

卻不知,寒冷能讓人的腦袋更加清醒。

另一邊,傍晚寶玉在城北門看見的人確實是丁老七,他於年前接了新任務,出城探查了一番,如今是回城複命的。

其貌不揚的長相、半新不舊的衣裳,丟在十好幾萬人的京城,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隻見這丁老七左轉右轉,從大街走到小巷,又繞了幾個胡同,然後敲響了一座民宅的木門。

“篤、篤篤、篤、篤篤——”

一長兩短,重複了兩遍,開門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怎麼才回來?”

“路上起凍,耽擱了。”丁老七憨厚地說。

旁邊住著的人家有出門恰好瞧見,也和老頭子打了個招呼:“老丁,兒子回來啦?”

“是啊,您買菜呢?”老頭子不著急關門,還和鄰居寒暄了兩句。

此期間,丁老七一直站在旁邊憨笑,哪裡還有得意居中刀如閃電、片出薄如蟬翼的魚生的鋒芒。

關上門之後,原本親昵的丁家父子好像被切換了頻道一樣,淡淡地相互點了頭就算完了。

然後兩人轉身進了灶下。此時未是生火造飯的時間,灶膛一點火星子都沒有,隻見丁老七挪開旁邊的柴禾堆,在磚地上輕輕敲擊,找到了空心磚,再不知哪兒一按,挪開空心磚之後,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這樣的市井人家裡,居然暗藏密道!

丁老七身手敏捷地爬下去,留老丁將灶頭旁恢複原狀。

進了密道,丁老七就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照明,赫然是一顆直徑寸許的夜明珠!絕非一個普通大廚能夠擁有的。

走了一段,似是到了道路儘頭,丁老七拿指甲在頭頂似木非木的板材上劃拉,不多時,就聽見哢噠一聲,然後頭頂的板材慢慢被挪開了。

一陣暖風撲麵而來,丁老七從這邊的洞口爬出來,給對麵坐著的人行禮:“丁七見過大人。”

鶴發雞皮、半眯著眼睛的老四喜睜開眼,衝旁邊站著的存在感極低的一中年人點了點頭:“丙七,帶他去喬裝一下,弄進宮直接與陛下彙報。”說罷,又閉上了眼睛。

跟在丙七身後、暗衛丁冊排行第七的丁老七真擔心老四喜就這麼睡死過去——畢竟這位祖宗都一百出頭了,堪稱人瑞啊……

進宮之後,就絲毫不敢胡思亂想的丁老七將打探所得一一報與老皇帝。

越是說下去,越是低頭不敢看陛下的臉色。

等到丁老七說完,老皇帝深吸了兩口氣,揮手叫他退下了。

老皇帝喃喃自語:“是朕做錯了……”

一旁的平安弓著身子,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

…………………………

白日裡那極其偶然的一瞥被寶玉記在心裡,打算次日一大早就去找十六。

今晚,寶玉洗漱完畢又吹了笛子,到了就寢的時間,則是放下床幔,悄無聲息地把下午拍攝了滾滾吃筍子、洗澡、打滾等等的縮影珠交易給雲穀子。

因為幾十年的老交情了,若是次次都以利益論交易實在太過功利,故而寶玉給雲穀子拍滾滾是打算免費的,就讓雲穀子隨意那些東西交易就行,譬如前些天剛剛傳過去的瑞貝卡的珍珠也無妨。

不過雲穀子也仗義得很,先前聽聞寶玉說起已經用了一些丹藥,便想著給小友補充一點——畢竟隻有寶玉小友長命百歲,才能給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貓熊縮影珠啊!

並且這一回,他聽取了寶玉給的建議,考慮小友那邊大多是暗搓搓做好事的,更加兼顧了丹藥入口即化的特性,保證做到完全無色無味,哪怕化入清水也嘗不出來。

寶玉倒是完全沒有想到,一些滾滾的短片居然堪比通靈寶玉的價值——果然千金難買心頭好,雲穀子前輩真是有些任性啊!

無論如何,這既是對方的好意,他也就卻之不恭了。

次日天明,吃了早飯,寶玉就出門了——長大就是有這一點好,再也不會被管束著,隻要知會長輩一聲,身為男性,哪怕在外頭過夜也是沒問題的。

長風在莊子上,寶玉就坐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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