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迎春有孕雖是喜事, 可是因為她先前在榮國府的時候, 存在感也實在是低, 既不是嫡出, 也不懂得討巧,故而除了賈母和幾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是真心替她高興,於其餘人等, 不過是多送一份禮的事罷了。《

既是孫紹祖親自來報喜,平兒同王熙鳳說:“咱們二姑娘也算是苦儘甘來了吧?”

賈璉和王熙鳳對視一眼:苦儘甘來?對, 隻要咱們府起來了, 苦儘甘來的又豈止是迎春。隻可惜最能受益的大姑娘身份尷尬……

便是王熙鳳在吩咐平兒去庫房點些適合送給孕婦的賀禮的時候,邢氏差丫鬟過來了。

王熙鳳看著太太身邊的秋桐情真意切地表演著說:“太太說了, 奶奶現在有身子,不好因此過多操勞,便叫我領了銀子和庫房鑰匙去置辦給二姑奶奶的賀禮。”

【不過是想從中撈一筆油水罷了。我就納悶了,有花想容的出息, 太太也不缺錢啊,怎麼變著法子就要摳一點到她袋子裡去?還想要庫房鑰匙?打量我是一孕傻三年了?】王熙鳳正因為懷著身子不能多用冰盆、不能吃冰飲而燥熱得慌呢, 又見秋桐說話不正經,嬌嬌弱弱地又拿眼鉤子去勾璉二,頓時就來了火氣:“太太體恤,咱們做晚輩的心領這份情便是, 哪裡能恃寵而驕呢?我這裡有平兒幫襯著,平日理事也不費力,儘管叫太太放心, 一定給迎丫頭置辦可心的去。我記得她沒出門子的時候最愛下棋,巧了,咱們二爺前些天得了一套水晶棋子,二爺,想必您是願意割愛的吧?”

最後這一句,王熙鳳是咬著牙含在嘴裡說的,叫享受著秋桐送來的秋波的賈璉一下子清醒過來:【我的水晶棋子!嗷!才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遂也沒了勾搭丫鬟的心思,老老實實坐著不說話了。

秋桐一看二奶奶是:想要拿二爺的東西就敢直接拿,張張嘴都不帶猶豫的,二爺卻是安靜如雞不敢吭聲。於是也暫歇了小心思。

秋桐回去給邢是複命之後,邢氏又氣了個好歹!但是作為嫡母,她要是真的什麼都不送去孫府,那也夠不慈的了,遂收拾了些細棉布等等,說裁小衣裳最合適。

二房那邊,王氏拿到寶玉叫錢嬤嬤準備、一二月送來自己院子的說是給迎春的賀禮,翻了翻之後,對金釧兒說:“得了,把我這邊的那幾盞燕窩撤出來,瞧瞧咱們寶二爺,這才叫大方呢。”

金釧兒伺候王氏多年了,哪裡會分不清楚她是不是真不高興,曉得太太不過是隨口抱怨一句,此時也是笑著替寶玉辯解:“寶二爺心善,他把東西送到太太這兒來,不也是解決了太太方才還糾結挑那些東西的煩惱麼?”

“罷了罷了,好歹也是看著二丫頭長大的,出嫁這麼多年,終於懷上了,也是不容易,大房那邊估計也給不出什麼好東西……”王氏歎了一口氣,轉眼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元春現在怎麼樣?

便是想到自己女兒的苦,王氏也沒什麼心思說笑了,衝著金釧兒揮揮手:“就按照單子來吧,咱這裡要是和大房一樣送薄了,可叫二丫頭在孫家沒臉。”

這個話題,金釧兒就不敢隨意接了,於是退下去置辦不提。

至於孫紹祖那邊,要是知道了王氏的想法,定然要說一句:二嬸真是太客氣了,咱們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外道!

嗬嗬嗬。

果然,孫紹祖帶著兩位嬤嬤回家之後,眼見迎春在擺棋,便興致勃勃地說要陪夫人手談一局。

可是孫的棋藝不過爾爾,倒是叫迎春下得沒趣。要是往常,迎春木著臉說不想下了,孫紹祖定然覺得她掃興,但是今天,還沒等迎春開口,孫就輕輕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看我,儘拉著你玩耍,累了吧?要不要去歪一歪,待會兒再起來吃點點心?”

迎春點點頭:“也好,最近身子不便,倒是不能服侍爺了,您看要不要抬兩個丫鬟起來?”

孫紹祖擺擺手:“近日兵部忙得很,我哪裡有心思想這些。再說了,家裡女人多了鬨哄哄,也影響你調養身子。如今後宅那幾個就夠了,要是她們不老實想作妖,你隻管告訴幾位嬤嬤,既然夫人仁慈,就叫嬤嬤教教她們規矩。”半點不見從前偏愛通房小妾的樣子。

迎春扶著蓮花兒的胳膊就回屋休息了,孫紹祖哼著小曲兒叫了一壺酒、兩個小菜吃得怡然:這麼看來,五千兩的聘禮也不虧,夫人有個做正三品參將的堂弟,日後我在兵部,稍稍沾點光,也就能得意了。隻可惜,當初隻看見榮國府長房襲爵的好處,可惜、可惜……罷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總歸榮國府統共才三個姑娘,不論哪一房的,都還算金貴就是了。

夜裡安置的時候,蓮花兒一邊給迎春梳頭,一邊小聲說:“姑爺歇在書房呢。”言下之意是孫紹祖並沒有找後院的通房們。

迎春麵色如常:“知道了,下回不必打聽這些。”

於是蓮花兒換了個話題:“奶奶,二太太今日送來兩匣子燕窩,明天我給你燉起來吧,聽嬤嬤說,女人家有身子的時候吃燕窩,生出來的小娃娃肌膚白嫩得不得了呢!”

迎春摸了摸還未顯懷的肚子,終於是微微一笑:“你看著辦吧。”

…………………………

今日孫紹祖顛來倒去兩三遍的“自家人”,寶玉聽懂了、賈母聽懂了、賈璉也聽得明白真切。

於私,是堂姐夫和妻(堂)弟的關係;

於公,是兵部補了個缺的武官與正三品參將的關係;

孫紹祖如果短視一點,那便是立馬就有事相求;如果有遠見一點,先打好關係,方便日後有事相求。

僅此而已。

寶玉知道,卻也並不在意,能被這樣對待,本身就說明自己已經到了一定的高度了,隻要能一直站得比彆人高,彆人就會保持仰望的姿勢,惠及家人、蔭及子孫。

這些被人拍馬的些許小事不必掛在心上,寶玉還得找給府衛軍掃盲的老師呢。

這樣的活兒,高不成低不就,有名氣有學問的,不願意來給府衛軍傳道受業,他們覺得那是牛刀小用了;而那些萬分熱情來自薦或者托關係的人,寶玉也要考察之後才能用。

畢竟他的首要目的是掃盲,而不是培養一批耍著大刀說著之乎者也的士兵們。

寶玉麵試了一批人,發現其中侃侃而談之輩實在太多。不就是最基礎的掃盲麼?一個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尤其是在十六過來湊熱鬨的時候,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事後,十六懵乎乎地說:“寶玉,你要找這樣的人?”簡直比從前開蒙時候的皇子師傅還古板可怕!可惜了許純安還在江蘇整治鹽堿地,不然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最後挑了曹炆(曹家二房庶子)、李瀟(十六原本的伴讀,戶部侍郎之子)、郭野(太子妃的侄子)、胡博(先皇後娘家子侄,太子遠方表弟)和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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