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奏折,你將之轉為暗碼,速速發去京城。”林如海早知寶玉與今上之間另有通信渠道,但是不該問的不問,故而他隻讓寶玉按照暗碼,謄抄了一份,之後親手燒了原稿。
眼見寶玉全程一言不發,林如海更加滿意幾分——若是旁人,瞧見自己上書懇請陛下將鹽田法傳授與西北馬家,必定會大吃一驚,說不得還會痛斥自己居心叵測。可是寶玉卻邊看邊點頭的樣子,似乎能理解自己的用意與苦心。
寶玉謄抄之後,另外書寫自己所見所聞,想來十六那邊再結合楚沂的反饋,應該很快能做決定——給馬家的甜頭,到底是官職、兵權還是鹽田法。
三者,取其輕。
想來十六是不會選錯,就怕朝中有人短視……
次日使團啟程,文進與馬賓鴻送出使團三四裡外,而果然馬賓鼇隨行。
爽了一天的脫歡尚且不知自己的老底都在床上被人套了個底朝天,反而很是遺憾馬賓鴻居然沒把伺候自己的這幾個舞姬送給自己——太沒有眼色了。
(馬賓鴻:我培養舞姬不要錢噠?還是會多國語言的人才,說送就送我不要麵子噠?)
有西寧馬家人帶路,向導也可以鬆快一些——當然隻是明麵上的,實際一千禁衛全都繃緊了皮呢,總兵大人說了,小心為上,又說不好在外人麵前露怯。故而這一段路,禁衛軍們的軍容軍紀更勝從前,倒是誤(正)打(合)誤(寶玉)撞(之意)叫馬賓鼇看得心驚不已:【聽說鐵甲禁衛足足兩萬五千人,這隻是其中二十五又之一而已。若所有禁衛軍都如這般令行禁止,恐怕隻需五千精兵,就可順利拿下哈密衛了——不過算上路上折損的人手,怕是得兩萬人?】
及至中午見到使團紮營埋鍋造飯,馬賓鼇吃驚不已:居然一天吃三頓熱食麼?
再叫仆從去借灶頭熱臘羊肉的時候,馬賓鼇的下人狀似不經意地打聽使團這一路上可有什麼艱難險阻等等,那下人回頭講笑話似的說火頭軍吹牛:“爺,那火頭軍居然說這一路千裡走來,隊伍中無一人病故傷故,可不牛皮吹大了?!”
馬賓鼇細細看了禁衛,包括正在給驢馬添草料的輔兵,眾人皆是麵色紅潤有光澤。
所見之後,馬賓鼇眉頭越來越緊,禁不住冒出點點冷汗:也許、也許這並不是火頭軍在吹牛皮!
…………………………
林如海料得沒錯,這一份奏折八百裡加急,跑壞無數匹駿馬,不到半個月入京,在閣老和六部尚書之內掀起軒然大波。
就連一向對林如海和賈瑛這對翁婿頗為看好的蔡閣老這一次都不讚同此提議。
待到初一逐字逐句翻譯完林如海的奏折之後,蔡閣老沉默了:朝廷對西北一地的掌控力竟弱至斯嗎?
十六看著下頭諸位重臣:“朕知道眾愛卿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鹽田法傳開之後,私鹽買賣更為猖獗——可是諸位,鹽田法反而比煮鹽更容易查到,若不是百十畝灘塗一起曬鹽,成果還不如薪火熬煮;難道朕治下官員竟昏聵至連沿海多出大規模的曬鹽灘塗都不能察覺嗎?”
閣老尚書靜默——他們還真不知道鹽田法的具體操作。如今聽陛下這麼一說,倒是稍微放心了些;與其給西北馬家加官進爵,不如舍了西北的鹽利……反正西北先前每年收上來的鹽稅就寥寥無幾!
戶部的錢尚書一算,其實這樣子國庫撥出去的錢反而更少了,確切地說,是幾乎沒有撥款,頓時就覺得以鹽田法交易比給馬家加官進爵劃算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