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 臣以為, 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 代表的是我朝廷臉麵,道路殘破,實是該修的。”
錢尚書出列, 一席話叫眾人驚掉眼珠子:這錢串子死摳門莫非改了性子?
卻原來,前個兒在與賈玉謹核對水泥路成本,以及戶部應該支給賈家的錢財之時, 對對方感歎了一句:“水泥路雖好, 可是全京城翻修一遍, 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啊。”
然後寶玉就‘隨口’安慰了錢尚書幾句。
正是如此, 倒是給錢尚書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京城內大街小巷太多,修起來紛繁複雜?整治啊!
然後,今天,錢尚書出列, 胸有成竹地說:“臣以為,隻修路是不夠的, 既然已知水泥有速乾、堅固的優點,咱們可以一步到位, 將京城內的房舍也修一修嘛,修成小二層小三層的都不在話下,豈不是更加緩解了京中寸土寸金的緊張局麵?”
這下子,金鑾殿下,滿地不隻是眼珠子, 還有下巴。
當然,也有沉得住氣一些的人,那是他們深知錢尚書的秉性:這老頭子,怎麼可能突然這麼闊氣!
果然錢尚書加了一個轉折:“不過嘛,在修路的時候考慮到車馬通行方便,勢必要動一些人家的宅子的,如何拆遷,是原拆原建,還是統一規製,就需要再拿出一個章程了。”
沒錯了,錢尚書被點醒的,正是後世屁民們望眼欲穿的一個工程:舊城改造!拆遷!
你要說,後世的時候,總是有人羨慕,哪兒哪兒的人家拆遷得了幾百萬的房款,按人頭分了多少多少的麵積。
那都是小頭!!
你當國家是傻的?開發商是傻的?倒貼這多錢提升拆遷當地人民生活水平?nonono!
當然是因為拆遷能夠給政/府、給開發商帶來更大的利益嘍。
自此,在錢尚書的唾沫橫飛之下,朝中重臣今天都學會了一個新詞兒:拆遷!
一旁聽著的寶玉低頭笑笑:錢尚書也實在是個妙人,隻是稍加點撥而已,他居然真的倒騰出拆遷的法子,而且明顯比自己當初私下想過的,要更加符合當今社會的國情。不愧是戶部鼎鼎有名的死摳門。
今日,注定是錢尚書在朝會上大放異彩的日子,前所未聞的修建形式叫兩位閣老也聽住了,倒是十六年輕,從前和寶玉一起呆的時間久,對新事物的理解能力也強,瞬間就明白了拆遷一下帶來的好處。
唾沫橫飛成為眾人焦點的錢尚書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這是賈玉謹大兄弟給自己帶來的啟發,若不是對方一個勁兒不肯擔這份榮耀,錢尚書定是要把首功分一小部分給他的——現在想來,玉謹老弟擔心太出挑了惹人嫉恨,那麼自己就記著他的好,這次關於禁衛軍駐地試修房舍的事情,就行個方便。
【下回工部那個賈存周再來批什麼經費,自己這邊就大方點;哦,還有賈總兵的老丈人那兒,再有送去西域的物資,也得督促著下頭人撥款爽快點!!!】
好麼,如今寶玉在錢尚書心裡,已經從賈總兵變成了玉謹老弟了……這稱呼換得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
當然,補充一句,六月份的時候,寶玉花田莊子背陰的那片地已經被收歸朝廷所有了——這也就是方才錢尚書和賈府結算應給銀錢的主要事體。一應征用的補貼,錢尚書很痛快準備給錢,不過寶玉不肯收,覺悟很高地獻給朝廷。
簡易小火窯裡頭做事兒的那五個前任花匠現在直接從奴籍貫成了匠籍——錢尚書原本很乾脆地想要掏錢幫他們贖身,不過寶玉大頭的土地錢都不肯收,這幾個人的贖身銀子自然也免了。
隻是有一點,原本還有一更也在其中,但是一更死活不肯脫籍,說自己並不會做這些,而那五個脫籍的漢子也點頭承認,論起燒水泥的本領,還是一更的弟弟更強些。強扭的瓜不甜,再說工部的陰尚書也知道,一更那是賈瑛跟前的第一得意人,與其做個匠人或者小吏,自然還是跟著賈瑛更有前途。
於是——虎子就成為了大約是本朝或者說有史以來最年幼的小吏了。
反正小吏地位在四民之下,並不屬官,工部的陰尚書給職位給的很痛快,賈政倒是想替虎子推辭了,但是陰尚書明明白白就說了,給孫虎子的這個職位,並非徇私情考慮著他賈存周的麵子,而是因為孫虎子確實有這個能力勝任此職,賈政想了想,大不了回頭叫逆子把孫家人都放良了,這樣彆人也不好攻訐自己;剩下那些工部原本的工匠們倒是在心裡犯嘀咕,甚至一開始還鬨情緒,那也隻是針對虎子年紀小,而非針對他原先是奴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