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沿街的水泥小三層的布局合理, 空間利用率高, 實際居住麵積並未減少, 隻是原本的院子變小了點兒,隻是讓大家覺得朝廷沒虧待這批拆遷的人家,那麼後續沿街鋪麵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時候, 附近的人突然覺得——自己住了大半輩子的這一片街坊,怎麼突然就變樣了呢?
門廳廣闊采光好,道路寬交通便利。
這條街原本就是南北通的, 位置不錯, 與好幾條東西走向的街交錯, 路口多, 人流車流多;現在大修了一遍,街麵兒乾淨整潔,還特彆寬敞;最重要的是,前幾個月還沒開始修路的時候, 就有商戶去和戶部打聽租賃的事宜的——一樓沿街商鋪歸朝廷使用十年,可是人人都知道, 朝廷是不會與民爭利做買賣的,定然是要租給商人, 口口相傳,期待這條路快點修好的人可不隻是附近典了地方暫住等著新家落成的百姓而已。
九月份,在以四大皇商為首的大商人走了門路之後,得了準信:這一批一千多個鋪麵,朝廷確實是要租出去的, 而且戶部對於此,還有不少的規劃,譬如說要搞幾個專業街,某一段路專門做同類商品的買賣,方便人采購……又說為了避免奸商囤鋪子坐地起價,對租賃人審核也是很嚴格。
可越是嚴苛,想要分一杯羹的商人就覺多!
具體的事宜,寶玉也是聽賈璉和薛蟠說的。
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堂兄一個是他的表兄,但是在遇到什麼不好決斷的事情之時,都喜歡去找堂/表弟。
一個多月前的時候,這對黃金搭檔就對拆遷的事情有些拿捏不準,後來從寶玉這兒聽到的口風叫此二人知道,寶玉是看好拆遷這件事的,遂兩人眼見重建工作一點一點完成之後,便按捺不住了。
不過他倆也清楚,這些商場上的事兒,於當官的人來說都是微末而已,要是自己倆巴巴地仗著姓氏去戶部打點,才是落了下乘。賈璉想啊想,還真叫他想出一個好法子:朝廷不是要把同品類的商品規整到一處麼?咱們建個商會不就得了?既嚴謹又體麵!去競標的時候更有競爭力。
當然,商會牽頭人,還是要薛蟠出麵。
就算如今榮國府大房是去了爵位,賈璉也不好大喇喇地直接參與商賈之事的。
果然,有了商會的名頭在,戶部分出第一批二百間商鋪租賃權的時候,薛蟠牽頭弄的葡萄酒商會在此間奪得一席之地!
寶玉聽聞之後隻是笑笑。他哪裡不知道,這是錢尚書投桃報李呢,不然一個會長即會員的光杆司令葡萄酒商會,過家家似的,哪裡有這麼大的麵子?
不過這種人情,在官場上也是沒辦法的,人家願意給麵子,總不好拒了去。總歸不是魚肉百姓,隻是因身份便利多得一些利罷了。
寶玉聽完之後隻是隱晦地敲打了一下這二人,不要往不該伸手的地方伸手便是——當然,賈璉聽懂了,薛蟠麼……看著還是有些懵。
十月初的時候,就連遠在金陵的薛家人也來了京城。
來人是薛蟠的堂弟薛蝌,現任薛家家主的嫡長子。這薛蝌此行有三個目的:一來是為了明年正月戶部重新甄選皇商資格一事;二來則是妹妹寶琴來年春天要嫁給京城梅翰林梅家,他先打頭來料理一下京城的宅子;三來則是修複一下同薛蟠這一房的關係。
要說為何薛家家主本人不來?
因為薛家主近年來身子骨越發不好,隱有油儘燈枯之相貌,要是勉力跋涉來京城,說不得就要交代在路上了,那可是耽擱生意又耽擱女兒,故而他派出長子出來,
要說從前,薛蟠對堂叔一家沒甚好感,總覺得自己父親病逝之後,堂叔叔接任了家主之位,整個族中的人對自己家都變了一副麵孔,要不是因為親媽的娘家有力,恐怕當初還不能保下那一份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