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一臉血賠難回本的表情把寶玉樂得不行, 雖然不能夠將焰火的配比告訴對方,但是一些後世便於生活的簡單化學小常識還是可以講給對方聽的, 畢竟,對方雖然有煉丹的習慣, 但是和寧國府那邊已經吃丹藥求長生要飛升,結果把自己玩歡脫的賈敬不同,對方的丹藥主要是用於治療啥皮膚病啊、關節炎啊、傷口消毒啊或者是密封保存物品啊等等的。
於是兩人倒是一老一少很投緣, 後續幾天都相談甚歡。
雲中子見總兵大人不僅不鄙視自己年輕時候坑蒙拐騙的伎倆,還給出一些更加好玩的指點, 譬如熱氣球(這個玩意早兩年京城就在元宵燈會上開始流行了, 雖然理論上是可以運用於軍事方麵勘察敵情,但是對工藝要求極其高,倒是不禁、也沒辦法禁民間製造, 畢竟技術含量要求低。隻是蘭考距離京城千裡萬裡的,又是個小縣城而已,尚未見過這新鮮事物)、又譬如金銀銅鐵之間置換的先後順序之類,頓時引對方為知己。
【天哪, 總兵大人這天賦, 不來咱們正一教,可真是咱們的一大損失啊!!!這條路子搭得好,務必不能叫他覺得我是個貪財小人才是!!!】
於是雲中子喝著他們道觀自釀的果子酒, 嗷嗷叫:“那時候我也是沒辦法,我師父不好俗物,我師兄一心就想娶媳婦, 哦,咱們正一派和全真派不一樣,咱們是可以娶媳婦兒的。”雲中子又添上一句解釋。
寶玉點點頭表示知道:【我看你演。】
“指望不上他們啦,要不是我用這些小把戲,那些禿驢可就把整個蘭考的香火都搶走啦!!!”雲中子打了一個嗝,接著說,“哎,可惜了,焰火不能外傳;水泥又肯定是要官營的,總兵大人,你說,咱們相識一場,老道我這個人還算可以吧?”
寶玉憋著笑點點頭:【是可以的,不拘小節不迂腐但是還算有底線……不過,請繼續你的表演。】
“不是我吹,現在的醫術,可都是老道我自學成才的,就是、就是現在石脂水能治病的方子,我也捂得嚴嚴實實的……不然我怕那些小老百姓,不管有病沒病都去吃兩口!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的!唔,等我、等我再琢磨琢磨,看看石脂水除了能治小兒驚風之外還能怎麼入藥,等我成了說不得我也能成為什麼中原神醫蘭考神醫!一定能成的!那黑石頭裡的石脂水,好處多著呢!”雲中子還在嘀嘀咕咕,一臉意/淫的模樣,明顯是想起了原先‘江南有神醫,名為沈千針’這樁話頭來。
寶玉側頭看了看對方,這長著一雙綠豆小眼的老家夥立刻擺出一副‘哎呀一個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怎麼辦好焦急’的樣子。
“石脂水?嗯?”論起演技,寶玉到這個世界之後就還沒遇到過對手呢,尤其是才完成了堪比sss級演技挑戰的關卡,現如今對方這麼拙劣的釣魚戲碼……真心沒辦法吃對方這一套,他隻是把玩著白瓷酒杯,看這人老成精的雲中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雲中子等了半天,沒等到預料中的反應,於是喪氣地說:“總兵大人不愧是總兵大人,年紀輕輕定力忒好。”
雲中子試圖搞願者上鉤的戲碼,可是寶玉根本不按照他的路子走,見到對方還想賣弄玄虛,寶玉笑笑說:“關於這石脂水,我倒是也知道一點。”
綠豆眼眨巴眨巴,似乎不太相信寶玉的話。
寶玉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說:“我曾途經延壽縣(現今甘肅酒泉一帶)縣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莒,注池為溝,其水有肥,如煮肉洎,永永,如不凝膏,燃之極明,不可食,縣人謂之石漆”
“又曾至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數裡入地,如,甚臭,服之,發齒已落者,能令更生,病人服之皆愈……”
“及至前些年刊發的《西域西遊誌》刪減版上嘗抄錄,玉門一帶,有石脂水在縣南有苔,如肥肉,燃之極明,以草取之,可作燭用。”
寶玉閉著眼,呱呱呱就說了三段,再睜眼,眼見雲中子的綠豆小眼瞪得有黃豆那麼大:“總兵大人您竟然知道!”
然後雲中子半點底牌被掀開、垂頭喪氣的樣子都沒有,也不裝醉了,轉而精神奕奕地說:“您既然知道此物,想必也知道此物的用途?老道最近在琢磨這石脂水除了藥用還能乾嘛!不想正好遇到了大人,瞬間解我疑惑!豈不是上蒼對老道的褒獎麼!來來來,總兵大人,咱們再說說這個石脂水……”
“能照明。”寶玉說。
“對對對,能照明我知道,還有能治小兒驚風是我誤打誤撞湊的,後來試過確實有效。隻是不知?”
“這東西,被你說對了,真是好多著的。道觀附近有?”
“有,山坳裡有,前幾天我還在那兒偷偷試焰火來著。”這下的後半句是真不小心說漏嘴的。
寶玉無奈搖頭:【這雲中子,也算的上命大了……】
遂他給雲中子大略講了石油的特性,雲中子聽聞之後也開始後怕:我竟是差點就去見三清祖師去了?好險好險!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不是叫我遇到總兵大人您老了麼?”雲中子立刻開始打感情牌。
“這確實是好東西,不過你區區一個三雲觀是吃不下的,若信得過我,還是上交給朝廷吧。”
雲中子稍微有點兒舍不得:“非得如此?”
“茲事體大,更勝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