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裴副將和藍副將呢, 他們原先也是很為賈將軍擔心的, 畢竟跟著賈將軍吃上了肉, 要是賈將軍真的因故請辭了, 回頭再來個黑心肝的或者乾脆老董真的爬上去了——那手底下士兵的待遇等等情況且不說,就老董那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心眼兒,曾經投誠賈將軍的自己二人一定會被穿小鞋的。
所以從去年開始, 他二人是卯足了勁兒, 不止把前三屆參加過武科(沒考過)的人全部扒拉出來動員他們再去參考,還瞪大眼睛,叫手底下的人好好觀察了, 有沒有那骨骼清奇的人才,也許有過武童試的可能!
嘿, 彆說,還真有不少。
自前年掃盲班到現在,不少大頭兵們也真的就脫離的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文盲範疇了,並且堅持到現在還能夠繼續的,大多是對識字真心熱愛且有天分的。
掃盲班主要教的也是武經, 這麼一扒拉,裴副將手底下就可以湊出一百多人能夠比較流利地背誦武經——其中三成是醫務兵也就是未來的軍醫, 無他, 因為醫務兵需要學醫術看醫經, 所以文化水平更高一些;就是藍副將那邊也不甘落後, 雖然掃盲班的開課時間比老裴那裡遲一些, 但是他從各種旮旯頭找啊找, 也湊足了八十八人,人數很吉利!不比老裴的一百零八差多少。
所以今年黑省就出現了一個怪現象:黑省軍戶報名參加武科的足足有三百多人。要知道,往年最多也就是一百多人頂天了。
這三百多人裡,除去裴副將那邊的一零八和藍副將那邊的八十八,剩下一百多就是董副將和習副將那邊湊出來的‘烏合之眾’。說烏合之眾,都是抬舉了這些人。
當四月初,所有待考考生在黑省北集合集訓的時候,薑千戶看到黑省東西兩地派來的人就皺起了眉頭。
他升職之後,接替他出任百戶的是他原先手下的總旗也姓薑,和薑千戶是同族的兄弟,見此就問:“大哥,咋啦?”
“來的這些,沒幾個好的,具是銀樣鑞槍頭。”
“不能夠吧?我看那個、那個、那個都很結實,喏,那幾個長得也挺壯啊。”新任薑百戶不太理解為啥同族大哥這麼說。
薑千戶嘖嘖了兩聲:“小子,你還有得學。看那幾個腳步虛浮,眼神飄忽,也就是樣子貨罷了。再看那幾個,走路是有勁兒了,但是牙黃手黃,一看就是老煙槍,暗娼門子沒少跑的,身體檢查那一關就過不了。沒意思,我就知道……”東邊和西邊要給賈將軍添亂!
後半句,薑千戶沒說,薑百戶也心知肚明,整個黑省北駐軍的人,心裡都有數。
薑千戶看出來的,寶玉也看出來了,不過這本就在他預料之中,在他看來,董習二人找來的這些人不隻是樣子貨,在考武經那一關基本就會被刷完;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中,不少心思不純的。
當然,寶玉也不會沒有防備,他命人在分派住宿的時候,並不是像文科先前那十二人一樣混著住的,而是分來源分開住。理由也很充分,去年的十二人好管理,現在三百多人,都是參加武科的,要是不分好屋子,萬一推搡起來,年輕氣盛又手上不知輕重,還要不要參加考試去了?
除此之外,寶玉站在軍營門口對黑省東西兩部來遲了小半天的待考生說:“全部把行李放下,去澡堂子那邊脫光了,先體檢,體檢完再洗個澡。”
於是原本吵吵嚷嚷說黑省北駐軍欺負人的幾個刺頭頓時結巴了:“體、體、體檢是啥?”
上午到的黑省南邊考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上午是咱們幾個脫成白斬雞,現在輪到後來的人了,哈哈哈!
裴副將眼看麵前的一百多人嗡嗡嗡的樣子就來氣:“吵什麼吵?不願意脫的,現在就給我回去,將軍大人搞個集訓還把你們給慣的,出毛病了?不知道啊,考文科武科之前都得檢查考生身體,有無隱疾惡疾,那些什麼花柳病菜花病的人就彆來了,來了當眾扒了褲子也是丟你家八輩兒祖宗的臉!哦,彆以為可以蒙混過關,不怕告訴你們,我黑省北,彆的不多,(需要練手的)軍醫是多得很。可以給你們一對一細細檢查!”
如是一說,該心慌的人自然心慌,倒是顯得下頭一副眾生相。
不過也有人站出來,嘩啦一下解了衣裳:“往哪兒走。”
寶玉多看了那人一眼,略清瘦,看著不像是習武之人,但是下盤又穩當……再看看資料,是習副將手底下的人,姓楊,叫楊火,括弧小字備注楊火的姐姐是習副將的妾室之一。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寶玉如是想著。
【怪白淨的。】新任薑百戶乾咳一聲,指了路:“往這邊。後麵的不要亂,排隊排隊,排兩列縱隊,東邊的一隊,西邊的一隊,不要站錯了啊。”
不要站錯,因為,刷下來的人要是弄錯了,不是打錯了人的臉麼?
一個時辰之後,黑省東全部通過,黑省西刷了七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