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副將拋開腦洞比天際還要大這一點小瑕疵之外,確實是個人才,因為在洪總兵手下多年,性子以及和各方協調的能力好得是沒話說,寶玉冷眼看著,韓聰行事確實比吳鈞行事要老辣得多,黑省東交給他,目前看來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自己都已經給繼任的副將規劃好大致方向了,隻要不是來了個自作聰明的,想來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寶玉如是想著,因為他還需要忙正事,便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問萌哥兒是要等著自己,還是先去找大發。
萌哥兒一直都知道爹爹很忙的,哪怕現在爹爹忙完了,回頭又有許多彆的事情還等著爹爹處理呢,於是他拍著小胸脯說:“爹爹放心,萌哥兒都六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去找大發就是。”
寶玉也真的是放心的,就囑咐了一句:“聽一更的話,不要去危險的地方,知道了沒有?”
“嗯,好的爹爹。”
韓副將圍觀全程,不得不表示:【賈將軍也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啊……】
一更行事周全,帶了數十護衛,策馬去了漁村,接近村子的時候,便放慢了速度。
村頭有人瞧見來人,便湊過來圍著馬兒打轉——都是些光著屁股蛋的小娃娃,家裡大人都乾活去了,就任由小的在村裡野。小娃娃們還記得白胖的年畫娃娃,雖然年畫娃娃現在黑了點,但是還是比他們要白,更重要的是,年畫娃娃的口袋裡能變出好吃的。
一更下馬之後,把萌哥兒抱下來,那群光屁股的小娃娃們就開始盯著萌哥兒,然後不自覺地吮手指,當萌哥兒掏出奶糖的時候,好多人咽口水的聲音都變大了。
不過再怎麼饞,他們也不敢上前去搶,因為年畫娃娃身邊跟著騎著高頭大馬的人腰上都掛著刀呢!
才過去四個月,縱使是四五歲、五六歲的孩子,也都還記得曾經看管他們村子的兵丁是如何凶神惡煞的。
自有人知道將軍大人家的公子是來找大發的,於是不一會兒,原本在沙灘邊撿貝殼的大發就小跑來了:“萌哥兒!”
“大發!”萌哥兒加快了分奶糖的動作——主要是這些小娃娃特彆怕大人,要是把奶糖交給一更,他們就不敢上前拿了,所以萌哥兒一邊分一邊說,“大發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嗯哪。”大發點點頭。
等到萌哥兒分完奶糖之後,有幾個小娃娃才開心地走了沒幾步,便被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稍大一些的孩子給劫道了,哇哇的哭聲響起。
萌哥兒楞了一下:【這是從前從未出現的情況啊,該怎麼辦呢?去把大孩子給抓回來?】
大發看了看不遠處,皺著眉說:“沒用的,他們搶走之後馬上就把奶糖嚼碎吃掉了。”
一更帶來的護衛的職責隻是保護萌哥兒,所以他們對麵前發生的事情也無動於衷;倒是一更見此,眼神一動,心下盤算回去得和爺說這個事兒。
沒想到還沒等一更回去稟報寶玉,大發就小聲地開口了:“萌哥兒,你,你以後還是彆來找我了。”
“為什麼呀?”萌哥兒不明白,先前幾次自己來找大發,他不是都很高興的嗎?“是不是你不喜歡奶糖?我知道啦,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你(以後)想要(做)什麼的。”
大發漲紅了臉,他膚色黝黑,要不是脖子紅了,恐怕還真不好發現:“不不不,我什麼都不要,你就彆來找我就是了。”
“那到底是為什麼呀?!”萌哥兒也急了。
“我們身份不一樣,你不應該來找我玩兒的,你應該穿的乾乾淨淨的,去找那些小公子玩,而不是來幫我這個罪民之後在沙灘上撿貝殼、抓蝦爬子、挖洞找螃蟹……”大發越說越小聲,他想過了,爹娘說的對,萌哥兒和自己就是天與地、白雲與泥土那麼大的差彆;再說了,萌哥兒來村裡次數多了,村裡人都在說閒話,說自己家要發達了,還有二叔、二嬸昨天居然來找爹,說要把堂妹送給萌哥兒當丫鬟……
大發不知道什麼叫做發達,也不知道做丫鬟有什麼好的,更加不想以後見了萌哥兒就討好地笑(二叔和二嬸叫自己這麼乾),所以他乾脆狠狠心,今個兒對小夥伴說:“反正,你不要就再來找我了。”
萌哥兒眼眶紅了,他被小夥伴連著拒絕了三次,也傷心了,於是轉頭對一更說:“抱。”
一更也是看著萌哥兒長大的,現在小主子受了委屈,縱使目前的情形和自己原本的打算是一樣的,他也很心疼,於是他抱起萌哥兒上馬,一行人又揚鞭走了。
當晚,大發家在吃晚飯,隔壁的二叔二嬸又上門了:“大發,大發!”
二叔二嬸進門之後就開始呱呱呱:“我怎麼聽說今個兒將軍公子來了一會兒就走了?你不陪他玩?”
大發賭氣地說:“我叫萌哥兒以後都不要來了。”
“大發你是不是傻?”二嬸伸手就吧唧一個大巴掌拍了大發後腦勺上。
大發的爹媽在一旁看得皺起了眉。
“大哥大嫂,你說這孩子是不是傻?將軍府的公子,找他玩,他居然把人趕走了?”二嬸呱呱完大發又對著大發爹媽呱呱。
“我看,大發不是傻,是忠厚。”
“得了吧,忠厚能當飯吃?能當衣服穿……穿?”大發二嬸這才發現不對,這聲音不是大發他那個一脈相承的蠢爹說的,是從門外傳來的!
“將將將將將將軍大人!”大發他二嬸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