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故作吃味地說:“就是短了又怎麼樣?玉兒你給萌哥兒做的,他怎麼也會穿上身的,就像他爹一樣,隻會滿心歡喜。隻可惜,萌哥兒的爹爹最可憐,妻子就記掛著兒子,半點不關心她夫婿還有沒有衣裳穿。”
黛玉噗嗤一下笑起來,原本因為捧著萌哥兒的衣裳生起的思兒之情也散了一些:“怎麼沒有,我用前些天拿來的熊皮給你縫了護膝,原先孫夫人說了,在關外這麼冷的地方,你們又要見天地往外跑,要是冷風鑽了骨頭縫,以後可是要吃苦頭的。錢嬤嬤說給你做虎皮的吧,你還不要……”
“不是,主要虎皮實在是太花哨了,感覺我穿著虎皮護膝像是齊天大聖的虎皮小短裙啊……太風/騷了。”寶玉一本正經地說。
黛玉也聽表哥說過齊天大聖孫悟空這隻神奇的孫猴子的故事——當然,那是表哥說給萌哥兒聽的,她在旁邊順耳聽了幾句。
次日,寶玉果然問清楚了軍需處的文書們,最近已經沒有朝廷撥來的糧草輜重了,遂中午,他叫二更傳信回將軍府,可以把年禮打包起來了。
同濟鏢局一開始是伍毅為了配合賈瑛行事而開的分局,沒想到開了之後,生意火爆得不得了,閒了半年多之後,就不停地押送什麼棉花菜油花生油糧種之類的,每每叫整個鏢局唯一知情的伍毅看著越來越豐厚的盈利無話可說。尤其從今年秋天開始,同濟鏢局冰城分局還拓展了業務,專業運送海貨來著……哦,當時賈瑛那小子笑著說這是‘生鮮專送’。
雖然同濟分局的管事不知道賈將軍與自家東家有(都是為陛下辦事的)這麼一層關係在,但是不妨礙他知道,賈將軍是跺跺腳整個黑省都要搖一搖的重要人物,所以聽說賈家和薛家又有貨要押送,頓時樂顛顛地擺出最好的服務態度來迎接二更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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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今年就不是寶玉能夠回京敘職的年。
□□月的時候,十六曾經私下書信說要麼年底找個由頭把小夥伴喊回來好了,不然萌哥兒這麼小怪孤單怪可憐的。結果現在好了,因為那些打草穀的狗皮倒灶的事兒,寶玉身為黑省主將,忙翻了天,就連每月往京城寄的家信在十一月的時候都停了一回,當然,那時候還好有萌哥兒在宮中有皇後娘娘和大皇子的青眼,眾人這就知道,這兩位主兒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呢!
……
臘月初的時候,原本被軍隊運送輜重而征用的官道水泥路終於解封了,算著時間,若是冰城那邊同時得了消息,到了月底,也該有信兒過來了。
臘月二十二,榮國府接到黑省那邊送來的年禮,隨車隊一起來的,還有厚厚一疊書信。
其中有給老祖宗的、賈政的、林如海的、賈珠的、還有給萌哥兒的。
因前些日子整個朝廷都在說關外要起戰事了,萌哥兒在宮中,更是聽得不少消息,尤其難得的是,萌哥兒小小年紀,沉穩得很,不論是真心替他爹爹擔憂或者隻是想要瞧熱鬨的人湊到他跟前說起遠在冰城的賈將軍,小豆丁都能夠正色道:“聖人雲:天地君親師。不妄議,不妄念,吾父保家衛國,小子尚須努力也。”叫真正擔心萌哥兒的人很欣慰,叫原本看萌哥兒不習慣想要打擊他的人很鬱悶。
萌哥兒算著日子,知道這幾天該是爹爹娘親來信抵京的日子,傍晚快下學的時候,忍不住帶上了一兩分的神色,被上頭的講學學士叫起來背了一段書,幸好萌哥兒張口便來,才不至於被講學學士批評。
終於捱到了下學的時候,萌哥兒飛快地收拾書本和筆墨,坐在他前頭的大皇子轉頭便說:“萌哥兒你怎麼了,今天總是走神,我都給你打好幾次掩護了。”
萌哥兒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我想要早點回府去呢。”
“啊,不留下來吃飯麼?母後說今個兒有新鮮的黃羊腿呢,切了片燙鍋子吃最好了。”
萌哥兒繼續笑眯眯:“不了不了。”
大皇子聳聳肩:“好吧,我知道了。”
一旁的彆的宗室子弟看得眼熱不已:【賈萌這小子,真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他偏偏還敢拒絕大皇子的邀請!真是不知好歹!】
水楨也是旁觀之一,但是他倒是可以理解:【應當是寶二舅舅送東西回來了吧,所以萌哥兒才這麼著急想要回去的。也不知道寶兒舅舅那邊情況怎麼樣?娘也很擔心呢。】
水楨如是想著,不由自主地望向萌哥兒,卻見七歲的小表弟衝自己笑笑,眼神裡頭儘是溫暖與歡喜。
水楨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以口型對萌哥兒說:‘快回去吧。’
萌哥兒便同大皇子行禮告辭,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