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前兩種是打招呼求見的,粵省除了毛副將之外的三位都在這一類中,並且在這一疊的最上頭。寶玉沒打算吊著他們,畢竟前一陣子去廣西呆了一個月,叫廣東這邊軍中的人嚇了半死,現在也是該安撫一下了,好讓之後推行新軍規更加順利一些。至於文官,寶玉不需要他們的配合,但是既然來了這裡,他也不希望這些人像當初自己剛去黑省的時候碰到的王巡撫一樣,總是自作聰明地來試探自己——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畢竟雷州府之內,知府的品級也和自己差得遠了。
而後兩種就識趣多了,送來的是歌功頌德的讚美文章,並附上禮單子。寶玉看了看,這華美文章麼,估計用了好幾十回了,每回換一個抬頭就行,堪稱實用;這禮單子麼,絕大多數都是投石問路探探口風的,要是自己不收,恐怕當地這些人要嚇得睡不著覺了——寶玉打算從中挑幾個看得順眼的,牽個線讓薛家商戶的人去聯係,豐富一下雷州商品,盤一盤雷州的經濟。
【畢竟自己接下來幾年都要在雷州辦公,也得委屈玉兒在這裡呆著,總不能差人上街買點兒吃的玩的都買不齊吧。】
直*默默實力寵妻*男寶玉如是想著。
捋順了思路,他打算下午就見一見毛副將嘴裡火燒眉毛的其餘三位副將,順便叫二更去庫房領了一些物件包起來,當做是給幾位的回禮,當然,其中答應秦異人的二十八頭青花瓷餐具也在其中。
三位副將果然才過午飯時間就登門了,好在這是毛副將地盤,他手下人看到其餘三位策馬出門之後連忙給自家將軍報信,這才免了毛副將慢人一步的尷尬。
所以等毛副將氣喘籲籲趕到之後,十分不客氣地揭其餘三位的老底,粵東副將剛說他手下兵強馬壯,毛副將就十分讚歎地點頭:“可不是,什麼都吃,前些年年景不好,你們那兒戰馬越來越少,居然還說是馬瘟……嘖嘖,能不壯實?要是再來一回災年,怕是連胡建人都要吃的!”
粵西副將說自己手下人英勇善戰,還沒說完,毛副將又說:“嗬嗬嗬,前些年年景不好,差點吃了廣西人!”
粵北將軍很惱怒,還沒自誇就先懟老毛:“就算前些年年景再差,我也沒吃芙蘭人!”
“對啊,因為你就是芙蘭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毛副將慢悠悠地說。
其餘三位怒了:“我們沒吃人!吃馬吃驢吃騾吃蛇蟲鼠蟻,就是沒吃人!說起來,前幾年年景不好,你們吃的啥!”
毛副將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沒辦法,我這兒三麵臨海,也吃不了人,就吃吃魚嘍。”真真是拉仇恨。
瞎幾把扯了一通,其餘三位才想起來賈將軍這是從北邊來的,本來北邊人對咱們南邊人就有誤解,方才聽了那一些有的沒的,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帶著手下的兵在荒年吃人了吧?
遂他們連連解釋。
寶玉倒是分得清楚真假,看著三人的樣子也不是作偽,再說了,早幾年南邊洪澇欠收,但是也沒到千裡餓殍的地步,不然南下的禦史李文淵也不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京了。
【不過,沒想到廣東人自古以來食譜就這麼廣泛啊!】(注1)
四位副將在小事上爭執不休,但是說起正事來還是挺靠譜的,至少,他們都主動要求掃盲班在自己管轄的軍中快點開展起來。
寶玉也不含糊:“既然是諸位主動要求的,那我也不妨說了,我來兩廣,不是為了混資曆,如果說,前期新軍規不能妥善執行是因為將士們文化水平不高,理解能力有限,那麼掃盲班開起來之後,我不希望軍中還繼續有知法犯法、不守規矩的情況出現。”
帶著一分內力,寶玉的話語格外鏗鏘有力,連著輕輕擺在桌子上的茶盞都嵌木三分。
四位方才入了將軍府就開始插科打諢,相互揭短,順便觀察將軍大人反應的副將們頓時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