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第 471 章(2 / 2)

然則他的寬宏大量在彆人眼裡,卻被視為麵子情、假仁假義,尤其是他的一部分兄弟們,難免覺得十六這是身處上位的憐憫和施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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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破門之後直奔正院,安郡王府中的下人根本抵擋不住,前院的世子水顯站出來,痛斥錦衣衛目無王法。

但見楚洵麵不改色,依舊給部下下令:“把世子爺扶到旁邊去,去正院請郡王殿下往北鎮撫司走一趟。”

才從禁衛軍轉為錦衣衛的士兵們心中雖然有忐忑,但是禁衛軍中多年軍規‘洗腦’便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軍令既下,哪怕在彆人看來這是以下犯上,也必百分百執行。

當然,也虧得錦衣衛第一所之中參入原暗衛中人丙部中人最多,原就是服從楚洵命令的,今日才沒有露怯。

卻聽聞一聲:“本王來了,楚所長不必入後宅,免得驚動女眷。”

“父王,您的眼睛好了?”水顯見父親這樣出來,先是一喜,繼而臉色就是一白。

楚洵不卑不亢地與安郡王拱手,似乎對這位瞎眼多年的郡王爺不需人攙扶就一步一步穩穩當當走出來的模樣一點也不吃驚。

安郡王沒有理會兒子,繼續對楚洵說:“楚所長,帶路吧。”

“好,王爺請。”楚洵示意柳岩上前押解安郡王,柳岩完全是呆愣愣地聽命行事。

待到安郡王被簇擁著往外走的時候,楚洵繼續發令:“聖上有旨,搜府,前院後院都不放過。”

安郡王原以為自己站出來就沒事了,誰知府中還是逃不過被查抄,扭頭便喝了一聲:“楚洵爾敢!”

回應他的,是楚洵波浪不驚的聲音:“錦衣衛奉旨辦事,王爺莫要耽擱,請速速去北鎮撫司罷。”

安郡王被‘請’走了,世子水顯一臉懵逼,然後一摸臉準備衝出去去找陛下和太子殿下說理。

楚洵對手下人說:“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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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其人……其實也是大寫的慘,他是先皇第二子,但是因為當年先皇早早立了太子,所以繼承大統之類的並沒有他什麼事兒,即便後來他看到太子之位不太穩當了,生出了一點彆的心思,但是誰料到老七那個喪心病狂的,居然在三年一歸京拜見父皇的時候直接對所有人下殺手了呢?那時候的二皇子即淮南郡王,壓根就什麼都沒來得及謀劃!

太初四十二年正月,這是安郡王永遠記得的日子,宮宴結束之後歸府途中冒出的殺手使得他發妻慘死,而他也因腦袋磕傷產生瘀血導致雙目失明。

而後,老七伏誅、太孫暴斃、太子被廢、父皇削藩、十六登基,叫一個重傷得幾乎沒命的皇子無暇多顧。等到傷情終於穩定之後,卻迎來了那個從小就缺心眼的老十一,溜須拍馬地說:“陛下實在是太仁義了,特準二哥你在京城養傷呢,京城有這麼多禦醫在,你也彆擔心,一定能治好的。”

新上任的安郡王在心頭咆哮:我才不稀罕在京城養傷!我才不稀罕!

然若是先皇諸皇子都健在並且割據各省,那麼安郡王還有底氣仗著年長對十六進行“忠言逆耳”,隻可惜那場謀逆之後,非死即傷(注2),剩下幾個沒有一個頂用的,連聯名上奏懇求歸藩養傷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撤藩,是先皇下的旨意!他們知道他們就算上了折子,也會被朝臣駁回的!更何況撤藩之後陛下國庫充盈,他怎麼會把吃進嘴裡的肉重新吐出來還給兄弟們?

【妄想,妄想而已!】

安郡王老老實實在京中王府裡窩著,一呆就是十幾年,忽然某一天,能夠重新視物了,卻發現書房伺候的小廝偶有可疑行跡,原以為是續娶的王妃與嫡長子水顯鬥法,派來他身邊的棋子,後來卻發現並不是這麼簡單。

他也是個忍得住的,為了弄清楚小廝背後的主人,假裝依舊失明,看到那小廝對照密信一筆一劃破譯之後出來的內容,知道了驚天大秘密——陛下居然有暗衛,暗衛監察百官的據點就在京中某茶樓。

那一瞬間,安郡王湧起的是無窮無儘的憤怒,在他看來,當時自己已經失明多年,陛下卻依舊不放鬆對自己的監視,可見所謂仁義寬厚都是做給世人看的!

(十六:其實,朕……覺得自己挺冤。)

於是本來就滿心憤懣的安郡王更加黑化了!

黑化之後……也……沒甚……用……

因為他瞎了十來年,手中既無權也無人,何況他還自作聰明、有被害妄想症般的繼續裝瞎子,哪個敢對他進行風險投資?

就算陛下後宮無美人,子嗣少了點,不過人家畢竟是先皇親自傳位,名正言順!要多想不開才會跟著一個已經被圈在京中十多年的藩王一起乾啊?

哪怕衛閣老,對陛下牢騷頗多,在安郡王試探性地與他示好之時也是裝聾作啞的。

然後深受兵變之苦的安郡王,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自覺十分聰明地想到了擒賊先擒王——宮中無美人,就十六夫婦和他倆兒子,隻要一氣兒把他們一鍋端了,這兵變也就成了,再不必像當年老七那樣一個一個設埋伏一個一個暗殺過去。屆時陛下與太子皆遇難,自己身為陛下現存的親兄長,弟亡兄繼也是可行的!

安郡王越想內心越是火熱,放佛勝利就在眼前。在他看來,他前半生雖然坎坷,但是老天待他不薄,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了鍛煉他的心智。現在老天覺得時機到了,就讓自己重見光明,自己在暗,十六在明,以有心算無心,一擊即中把握極大。

因為家中兒子們都在宮中念書,他為了保密,連親子都沒有透露;請平安脈的禦醫每每敷衍了事,根本不詳查,遂世上無一人知道,瞎了十幾年的安郡王已經康複了。

安郡王心心念念擒賊先擒王,雖乾清宮如鐵桶,但是鐵桶也有鏽蝕的一天,可不就被安郡王發現,那乾清宮的隊正,柳家的小子,也發現了京郊某茶樓的秘密麼?

安郡王這回更加小心地親自接觸柳岫,並且花重金買下這小子已經記下的、常在那茶樓出沒的人的畫像。

甚至於,年前的時候,他已經和那小子達成初步共識,待到江山易主,他冊封柳岫為理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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