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忙著張羅兒媳婦的還有出了孝的賈璉夫婦、從湖南嶽陽趕回京城的李紈、薛姨媽和她兒媳婦孟氏……
仿佛一念之間,原先的小蘿卜頭們都紛紛長大,紮堆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寶玉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開始蓄須了?
壽昌二十年平平穩穩地過去了,要說有什麼最大的變化,就是暗衛轉為錦衣衛之後,禦史台的禦史大夫們突然開始憂心他們是不是要失業了——因為錦衣衛查案的速度真的是一絕啊,大理寺那邊不少陳案懸案無頭案都被破解開了,並且這群精力旺盛的年輕衛所士兵們還見天兒地喜歡便衣出行,活動範圍不止京城直隸而已!
一時間,在李文淵帶領之下的禦史台頓時因為工作危機而煥發出無限的工作熱情,以更加積極飽滿的精神態度履行他們的職責,大明官場風氣在錦衣衛與禦史台的共同努力之下逐漸清明。
壽昌二十一年春,除了妍春出嫁之外,另有一樁喜事——芽哥兒順利考出生員,雖然不是前幾名的廩生名額,但是好歹也算是開蒙八年的一個交代了。
他親哥賈萌叨叨‘果然祖父用不考出功名就不借人力物力給芽哥兒做實驗的法子是真有效’。
芽哥兒笑嗬嗬地同祖父父親兄長說:“我沒給您們丟人吧?”
寶玉倒是很無所謂彆人怎麼評價自己兒子,不過萌哥兒這個嚴厲的兄長一瞪眼:“彆總覺得學習與考試是為了長輩們做的,這是為了你自己好,你問問祖父,即便你以後一心想要去工部謀差事,要是沒有功名,就隻能先從小吏開始做。”
賈政乾咳幾聲(不是的其實還有恩蔭),但是還是承認科舉出身這一點在日後仕途升遷之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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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妍春出嫁之後,王氏心裡空落落了好一陣子,好在不多時,李紈和黛玉都在為他們的幼子/長子相看姑娘、籌備婚事,這倆妯娌居然有誌一同地時不時拿著單子去給王氏過目,順便討一討主意。
卻原來,這是李紈給黛玉出的主意,也是她同王氏這麼多年婆媳朝夕相對相處之下的經驗與竅門——哪怕王氏的主意並不是最好的,但是讓婆母參與進來了之後,她便多了些操心的事情,少了幾分無事生非的挑刺。
黛玉抿嘴一笑,接受了李紈的示好。
李紈給賈茗挑的是娘家侄女,黛玉卻沒打算直接就定下人選,而是和寶玉一起細細問了萌哥兒對未來妻子有什麼期許。
萌哥兒這個人,小時候還是萌萌噠,後來被留在京中尤其年紀小小就孤身入宮中,再後來還要照顧弟弟,遂有點兒沉穩過頭了,現如今談論起婚事卻理智得可怕,淡然地說,隻要端莊大方孝敬長輩即可。
黛玉聽完之後有些憂心,大約是因為她這一輩子嫁給了表哥,日子過得實在是順心,遂也希望日後兒子女兒們的婚事能夠順順利利和和美美的。
寶玉卻覺得妻子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咱們教養出來的兒子是什麼品性你還不放心?萌哥兒不是那種一心隻兒女情長的人,即便媳婦不合他心意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就放心按照他的要求找吧。”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戳中了黛玉的哪一根肺管子,寶玉居然被妻子甩了一晚上的臉子。
後來,他想了想,也許是因為自己說得太自然而然的,不自覺地開始以封建社會男人的心態去想這件事,總想著反正萌哥兒是男人,即便娶的妻子合不來,吃虧的也不是自己兒子,或者少在後宅呆著便是了,這樣的潛意識想法叫黛玉覺得不快了。
【好險好險,差點被封建思想潛移默化了而不自知,果然是因為京城中人多事兒多規矩多,叫人時時刻刻繃緊了法度這根弦,竟不知什麼時候,我也差點被改變了。】
好在發現的並不晚,黛玉小小地生了一場氣之後,寶玉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勇於承認錯誤,還把大兒子小兒子約到花田莊子上跑跑馬並吃了一回酒,來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心。
而後,萌哥兒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同他娘說,找媳婦的要求再添上一條,希望對方是濃眉大眼的,最好彆太瘦。
最後,趕在臘月之前,黛玉為萌哥兒相中了鴻臚寺卿冒炎章的孫女,冒雅漾。
次年五月,萌哥兒抱得美人歸,在迎親的途中,收獲帕子、珠花、鮮花無數,更讓圍觀女娘們芳心碎了一地——因為新郎官實在是太俊俏了。
有年長的婦人們冷眼看著年輕的姑娘小媳婦麵頰緋紅,卻以一種‘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的態度頗為自得地感慨到:“這一位相貌雖然好,但是終究不如當年打馬遊街的武狀元寶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