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宗最高修為的衡塢老祖,在閉關多年後終於飛升了。
當天夜裡檀楹就感覺到山峰上的某處氣息有點波動,她蹭了蹭柔軟的柔軟的絲被,把自己的葉瓣從謝長歌手裡拽了出來,然後接著安穩的睡了過去。
檀楹不知道這娃什麼毛病,每次睡覺非得抓著一棵草睡。
等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在轟隆作響了,陰沉沉的下著雨,雷電在雲層深處醞釀,一副風雨欲來的氣象。
“醒了?”
粗礪的指腹習慣性摩挲了下嫩綠的葉尖,察覺到長了一丟丟,謝長歌睜開眼,略微滿意的勾了下唇。
隻不過弧度極淺,像是一閃而過的風光。
……就知道逃不過=。=明明拽出去了又回到原點。
躺在某人灼熱的掌心上,檀楹認命的翻了個身,爬到他肩膀上去坐,揉了揉眼糯著聲問:“外邊啥情況欸?”
謝長歌原本是盤坐的姿勢,聽聞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掀開簾紗,看著外頭行色匆匆越來越多的衡陽宗弟子,望了望天際,眉目淡淡地道:“是我師尊在渡劫。”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我靠,這麼大的事。檀楹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道:“那你還不趕緊走。”
“雷雲沒那麼快下來。”
觀摩大能渡劫,對於弟子們來說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往往過程中散露出來的法則,都會讓眾人有所體悟。
當然,能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咯。
等謝長歌背著木劍,帶著檀楹過去的時候,山頭上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有新進門的弟子看到他過來,長相稚嫩看著也不像修為高的,便一臉警惕的道:“道友,這裡是要先來後到按修為坐的。”不要亂插隊啊。
謝長歌步伐未停:“我知道。”
知道你還往前走?
那名弟子語塞了一下,剛想再出言提醒,抬眼就望到了少年袖口處那抹顯眼的綠意。
他靈機一閃,突然想到流傳的某個傳言。
——身為衡陽宗弟子,你可以不曉得煞神謝長歌是啥樣,但一定要曉得他養的那株草有多綠。
……不會這麼巧吧。
弟子試探性的喊出聲:“……謝小師叔?”他這輩新弟子是得叫師叔了。
通常都是被叫師弟,難得體驗了次被叫師叔的少年側過頭來,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是我。”
弟子:“!!!”
他立馬挪了挪屁.股,讓出條道來,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轉變,臉上就差沒笑出朵菊花來,“小師叔慢走~”小師叔再見!
檀楹:“……”這求生欲。
一般渡劫來觀摩的人都很多,為了避免混亂,修真界通常默認修為越高離渡劫處則靠的越近。
修為低了挨不住天威,反而會釀成不好的後果。
衡陽宗掌門和長老們自然是屬於實力頂尖的那一批,他踏在半空中,一臉擔憂的捋著白胡子,擔心自家老祖是否能渡劫成功。
成功了他衡陽宗在上界又多了位靠山,老祖失敗隕落,那絕對是一個大打擊。
掌門瞧見謝長歌來了眉目才鬆開些,溫著聲道:“謝師侄總算來了,你師尊在前邊等你,說是有話交待,快去吧。”
謝長歌頷首,道了聲謝謝,便一言不發的往山頂而去。
掌門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歎了口氣,與旁邊的長老竊竊私語交談了起來。
檀楹窩在謝長歌袖子裡,都能聽到後邊傳來的談論聲。
“……這謝師侄,性格怎麼就這麼冷清呢,老祖在渡劫也沒看其擔憂兩句。”
“是啊,跟塊石頭一樣,也沒見他有過彆的表情,若以後……唉,我宗留得住他麼?”
“養了他這麼久,可彆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什麼雞言雞語呢!
檀楹聽得氣壞了,又有點心疼自家崽,當場就想溜出袖子去那幾個老頭兒頭頂上踩兩腳。
長得這麼磕磣,還想讓人家對你笑,您配嗎?!
少年輕輕地把她摁回去,風輕雲淡的道:“不用理。”
他自然也聽到了,不在乎所以就沒感覺,但是看到草兒一臉氣鼓鼓的亞子,謝長歌心底居然有些愉悅。
檀楹抬眼問他:“他們說你話少是個石頭,你不生氣啊?”
“我為什麼要生氣?”謝長歌難得說了好長一串話來解釋:“話少是真的。在我看來,和他們沒有浪費口水的必要,和自以為聰明的蠢人說話……會令我有出劍的想法。”
所以每次他的沉默,都是在抑製殺意。
謝長歌實屬不是一個好脾氣好心腸的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唯一軟的那一點點,全用在檀楹那了。
他想了想,十分認真的補上了一句,著重的強調:“我不是好人。”
“胡說!”檀楹拍了他一掌,“你每天和我小聲叨叨的話可不少,是他們不配和你說話。”
她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小崽子最可愛不接受反駁!
少年說自己不是個好人,可檀楹也曾見過,每個和他打招呼的師兄師姐,他都會回應。
每個來請教他修煉問題的同門,他從不藏私,通常都簡言明語的解答。
對他給予善意的人,他從來不吝嗇的回以同樣的善意。
“走走走,咱不跟憨批玩。”
“嗯。”謝長歌忽然輕聲笑開,眉眼彎彎的睨了她一眼,俊秀的臉龐上多出了幾分生動。
那一瞬間,檀楹心底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