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格納雪國位於北境邊陲, 四季如冬, 路邊的冰雪總是厚厚一大層, 要很久才會消融一點。

望眼過去到處都是一片雪白, 連植被都是被冰棱所掩蓋。

馬車的輪軸擺動,在山道間留下一條條痕跡。

莫爾此刻很煩躁,他把臉埋在絨巾裡, 絲毫不想和旁邊出現的陌生男人搭話,哪怕那張臉十分具有吸引力。

“唐莫。”對方皺著眉這樣叫他,“你還是不肯認清事實麼?”

少年抿著唇沒應, 甚至覺得對方是個神經病。

——有誰會突然跑上來說,我是你父親這種話?

他父母俱在, 也沒有給人家當兒子的喜好。

男人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 竟然能讓整個商隊的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對方並不是什麼脾氣好有耐性的人, 見勸說無用, 就把那枚黑色戒指拋過去給少年, 語氣強硬的道:“跟我走。”

莫爾:有病病。

要不是感覺到對方身上濃厚的魔力,莫爾早就讓他閉嘴了。

眼看男人拎住他的衣領,像拎小雞崽一樣提起來, 少年才慌張的回道:“不行, 快放開我,我有要去的地方!”

對方緊皺著眉頭:“去哪裡, 你最好彆騙我。”

莫爾最終還是老實的講:“……去黑暗神殿。”

然後男子直接把他夾在腋下,撕開傳送卷軸,在一陣魔法波動中消失。

車夫大叔眼睛都沒轉一下, 絲毫沒發現身邊的異常,認真的在那趕著路,直到商隊到達駐地後,跳下車才看到掛在上邊飄揚的白色絨巾。

“咦?”他疑惑的眨眨眼,把絨巾取下來放進袋子裡,“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傳說中格納雪國有一種無形的雪妖,常常悄無聲息的偷走人們最珍視的東西。

有可能是寶石。

也有可能是記憶。

***

男人姓唐,叫唐茂,但他一路很倔強的讓莫爾喊他父親,板著個臉生人勿近。

莫爾是掙紮也掙紮過了,最後一絲驕傲讓他無法屈服,哪怕他會再多的魔法咒語,魔導師的魔力也支撐不住。

待眼前出現光亮時,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座座位於冰雪中的暗色城堡,高聳入雲,鋒利的哥特式建築,來往的人皆披著黑衣。

莫爾在裡頭看到了曾經跟隨在他身後的熟悉麵孔。

他們熱切的圍在另一個少年身旁,教導他黑暗魔法,如何召喚亡靈等等。

“聖子,您應該這樣才對,手勢要放準。”

灰發的少年黑瞳淺淺,腆著臉應了聲:“好。”周身的氣息軟棉溫和毫無攻擊力,一點也不像是陰沉的亡靈法師。

……這是哪來的野貨!

曾經的黑暗聖子代言人——莫爾同學啞了聲,他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被困了一段時間,怎麼一切都變了,生活的變化甚至讓他開始懷疑,所謂的‘重生’會不會是一場夢?

男人看著他失落的表情,微微滿意的開口:“隨我回家,一個個小小的聖子而已,你若想要以後把他殺了就行。”

“你懂什麼!”莫爾狠瞪了他一眼,抓住空隙就想溜走,卻被男人一下子捏住了瘦弱的肩膀。

本來就沒有多少耐性的唐茂皺了皺眉,冷哼道:“愚蠢無知。”

少年悶哼一聲,不受控製的失去了意識,軟趴趴的像根麵條掛在男人手臂上。

像來時一樣,唐茂撕開傳送卷軸,毫無憐惜心的把人先丟了進去。

……

唐家身為隱世家族,很少人知道,他們其實來源於神秘的東方,每一位純血的血脈特征都是黑發黑眸。

但這個家族表皮下的腐朽,卻令人發指,為了維持血脈的純粹,婚配都是內部消化,出生不正常的孩子,就會被埋入雪地裡。

那一片雪山下,哪怕是暴風雪也無法掩蓋其中的汙濁。

唐家所有的傳承,隻會留給純血的男嬰。

“家主,您回來啦?”

“嗯。”

唐茂把懷裡的少年丟給仆人,道:“帶他去測血脈純度。”

這種場景時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仆人已經麻木了,君不見家主的私生子多到房子都快住不下啦。

仆人要提醒的是另一件事:“家主,薇芙蒂婭小姐也回來了,正在梅瑟亞夫人院裡等您。”

“……?”唐茂表情有些驚奇,那孽女居然主動歸家了?正好,他本來這趟出去就是想把人捉回來的。

“我知道了,你去通知老三老四,讓他們把沒成家的侄子們帶過來。”

仆人暗自歎息,不明白這位大小姐怎麼就想不開呢:“是。”

……

記憶深處的麵紗,開始一層層揭開。

梅瑟亞夫人有著和少女相似的淡金色卷發,盤在腦後,烈焰紅唇,眉目間風情萬種,穿著一身複古宮裙,輕臥在紅皮沙發裡。

她飲了一口花茶,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紅蔻丹,挑眉意有所指的問:“好不容易跳出這個深坑,還回來做什麼?”

“梅姨。”檀楹笑了笑,“唐家欠的債,我順便回來討一討。”

女子無所謂的撇嘴:“要是死在唐茂那個瘋子手裡,我可不會再救你。”

原身的生母早亡,基本都是由這位梅瑟亞夫人帶大,要說有多濃厚的感情,那也不見得。

當年薇芙蒂婭處境可謂是十分艱難。

遺傳了來自母親的光明係天賦,發瞳便證明了她不是唐家的純血兒,加上女兒身,哪怕魔法天賦再出眾,也得不到父親的另眼相看。

唐家的女兒隻有一個下場,淪為內部家庭成員的生育工具,為誕下天賦出眾的純血兒儘一份力,毫無地位可言。

為了擺脫這種看不到希望的未來,薇芙蒂婭便帶著獨角獸凱莉一路逃脫,其中少不了梅瑟亞夫人的幫助。

唐茂的子女眾多,當然也不在乎一個女兒的失蹤,但是她現在突破了法神,意義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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