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想把撒潑的熊孩子撕下來, 卻愣是沒扯動。陸銘軒年歲不大, 力氣是真不小, 勒的他挺著腰後仰,感覺脊椎要斷了。
最後看著小孩不斷抽動的肩膀, 還快要背過氣去的抽噎聲,他隻能無奈的等人折騰累了, 才將其輕輕推開。
陸銘軒見他要走, 立刻扯住他衣角, 明明困的睜眼都費勁,非要死犟著看著他, 黑咕隆咚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 生怕他跑了。
方慕予都沒脾氣了, “我明天有課, 要寫教案。”
“那我跟你一起去。”陸銘軒眨巴著水潤的眼睛, 無師自通的發布萌係技能,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梅初寒沒搞清楚狀況, 也不妨礙她撲上來湊熱鬨,“我也去!”
“……行吧。”方慕予勉強同意,帶著兩小家夥進了臥室。
結果教案剛寫兩行,轉頭一看,大白虎在柔軟的床上睡的四仰八叉,陸銘軒則蜷縮成一團,似乎感覺到冷,往老虎火爐一般的腹部鑽了鑽, 拿他的大尾巴當作被子蓋在身上。
鬨騰了一整天,睡覺的時候倒是乖乖巧巧。方慕予拿了床毯子給兩人蓋上,重新坐回桌子前,跟教案奮鬥著。
自從留宿過一次之後,陸銘軒貌似是愛上了這張床,一周除了周末剩下的五天都在這睡。周末小學部放假,陸家的車直接將他和陸少一起接走回老宅住,以前這個時候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
陸章程一向肆無忌憚,隻有在自己老子麵前才會收斂一二,陸銘軒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但既然認回來了,表麵上就會享受陸家少爺該有的待遇,陸家主就算再不在乎這個可有可無的兒子,也是要臉的。
因此每周末去陸家主宅的日子,成了陸銘軒最輕鬆的時候。
如今遇見了方慕予,把對方當作唯一的親人,周末也就沒有那麼期待的,但是他吸取之前被拋棄的教訓,不想暴露方慕予的存在,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隻能乖乖的跟著人離開。
少年尚小,還不會隱藏,有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方慕予再稍微動用一點異能,頓時什麼前因後果都了如指掌。
他也就當作不知道,踏踏實實的做一個獻愛心的老師。
不過讓他覺得詭異的事,以孤兒身份入學的梅初寒也會在每周日離開學校,不管那天是有課還是沒課,風雨無阻,就算是老師警告也沒用。
幾次之後方慕予也覺得奇怪,跟蹤過一回,人是往市中心去的,進了一條小巷子,他沒敢靠太近,等了半個小時沒人出來,這才察覺不對,跑過去一看,那是一條死胡同,哪有什麼人啊。
他不甘心的在周圍轉了兩圈,最後隻能回去,執行官學校太大,不允許其他車輛通行,周末接人的車都隻能遠遠停在百米之外,除了走路就隻能坐校車。
從市中心出發,先走的西校軍區再去南校區的小學部,繞北校區最後停靠東區高學部。
到西校軍區的時候停靠了兩分鐘,方慕予抬頭看過,就見遠遠一隻通身雪白的肥貓探頭探腦走到無人的牆角,露出額頭上那一撮印記一般的紅毛,身後大尾巴甩甩,縱身一躍,消失在圍牆之後,進了軍區。
——是梅初寒。
即便對方縮小了身體,方慕予還是憑借優秀的視力,一眼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可是……這家夥來軍區乾嘛?還特意在市中心晃蕩一圈,很明顯就是隱藏行蹤和防止追蹤。
可防著誰呢?他嗎?但是這樣輕車熟路的,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那就可以排除自己了。而除了他之後,又能有誰讓一個異能獸提防?
同類又或者是軍區?那她,又是來見誰的?
“……林漠然?”方慕予不可思議的咀嚼出這個名字,咬了咬拇指,利用痛感讓思路更清晰。
如果以上猜測都是真的,梅初寒遮掩行蹤是來見林漠然的,也就說明,對方被關押在軍區,梅初寒找上自己,或許也是受了林漠然的指示!
可是原因又是什麼?林漠然身上到底有什麼是被軍方忌憚惦記的呢?
“難道是……異能獸嗎?”方慕予皺眉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心中的謎團一個接一個,最後隻能朝天歎了一聲,先拋擲腦後了。
她倒也是不是沒想過要跟著梅初寒進軍區瞧瞧,但他不比對方速度快動作輕巧,無法保證在這麼嚴密的看守下悄無聲息的潛入進去,心裡很清楚的知道,一旦他下車有接近軍區的意圖,麵對的隻能是數把鋼槍。
他隻能強行按捺心中的疑慮,打算等時機套話。
然而梅初寒沒等回來,倒是等到了上頭的調令——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升學考,上頭決定要將他暫時調回高學部,跟薑鶴文一起監考A班。
據說是這位新走馬上任的A班班主任薑老師親口提議的。
從宋校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這位罪魁禍首一臉輕鬆的站在門口等他,“林老師,歡迎回來。”
對方的笑容軟軟的,落在方慕予眼裡卻是實打實的彆有用心。
特彆是在現在,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控製異能了,卻完全聽不到對方心裡的聲音的時候。
平靜到如同死水一般,沒有一點波瀾。
不是真的單純到傻子的地步,就是城府深到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