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沒想到, 張美鳳居然把孫躍華也帶來了。
這男人個子瘦高, 臉色寡淡，臉頰深陷下去, 眼神渾濁，身上帶著常年抽煙喝酒的混合味道。
方慕予不適的往後靠了靠, 皺起眉看著他, “你來乾什麼啊？”
“這不是來看您嗎？聽說您病情挺嚴重的，我看著氣色很好啊！”他坐在病床邊，說著不客氣的從桌上放的果籃裡順出一個蘋果，也不洗, 就在那件臟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 塞進嘴裡。
咬了一口, 邊嚼邊含糊的誇讚，“媽，這蘋果可以啊, 味道真不錯, 給我幾個吧？正好當早飯吃。”
他嘴上是問，手裡已經盤了好幾個了。
方慕予抽了抽嘴角, 看他這難看的吃相, 乾脆將整個果籃都塞了過去, “都拿走吧, 反正我也不吃。”
“欸，謝謝媽！”孫躍華眼珠子又落在了旁邊的香蕉和提子上，“媽, 這都是大超市買的吧？可真是水亮哈，嗯！味道也不錯，我啊——”
“拿走拿走！”
“謝謝媽！就知道媽你最疼我了，淑儀說要來照顧你，我可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方慕予被這不要臉的說辭，惡心的差點吐了。
張美鳳還帶了兒子趙文過來，這小子今年十歲，胖的像個球，平時混的很，今天跟他最怕的孫躍華待在一間房裡，倒是看起來安靜很多。
方慕予問她，“璐璐呢？”
趙璐是原著的大外孫女，已經十六了，讀書比較晚，馬上要上初三了，成績挺好的，說是有望考上市裡最好的高中。
張美鳳有點奇怪，還是回答道，“丟家裡了，車費貴，我也是想著以後小文總得來北京讀書才帶他來見見世麵的。”
“就他？”原主很疼這唯一的外孫子，記憶裡還是有不少這小外孫胖墩墩的影子的，方慕予對他的成績也是一清二楚的。
總之一句話：照那個趨勢發展下去，彆說考到北京了，義務教育後能不能上職高都是一個革命性的問題。
他想了想，又覺得不能隨隨便便下結論，魯肅還說呂蒙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了，沒準現在真的出息了？
這麼想著，方慕予沒忍住問了一句，“小文現在上小學四年級了吧？這次期末考成績怎麼樣啊？”
“語數外都及格了！”趙文驕傲的挺挺胸脯。
張美鳳笑得見牙不見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誇讚，“哎呀，我家寶寶真棒！”
方慕予：“……”到底是真棒還是真蠢？一時之間竟不知道這句誇獎是不是反諷了。
孫躍華大笑起來，拍著大腿諷刺道，“大姐啊，你快彆誇了，我可聽說了啊，你家這小胖子班裡倒數第一呢！”
張美鳳吊著眼睛瞪他，冷笑道，“我兒子我愛誇就誇怎麼了？有些人想誇還沒處誇呢！”
孫躍華整張臉都變綠了。
事實上，如果真的有兒子，相信他的臉色隻會更綠吧，畢竟這人不孕不育。
但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警告般的說道，“大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的。”
“我說什麼了？再說我就說了又怎樣？你沒兒子難道不是事實？還不讓人說了怎麼的？夠金貴的啊，那有本事整天藏家裡彆出來啊！”
張淑儀嗓門也大了起來，嚷嚷的其他病房的人都探頭過來看，她擼起袖子，眼色刻薄的上下掃量了孫躍華一眼，叉腰冷笑，“我看呐，我妹妹身體可是健康的很！生不出兒子，是你不行吧？”
打蛇七寸殺人誅心啊！眼見著孫躍華臉上烏雲密布，拳頭已經捏緊了，方慕予趕緊坐了起來杵在了中間。
“都少說兩句！”他真心實意的吐槽道，“既然這麼合不來，乾什麼要一起來？吵吵鬨鬨的，這裡是醫院！”
也恰好護士進來警告，“安靜點，這裡是醫院！”
外人看戲加鄙夷的目光讓張美鳳收斂了點，她挽了挽頭發聲音壓了下來，還是沒好氣的道，“要不是高鐵上遇到了，誰樂意帶他來啊，打的的車費都是我出的呢！一個大老爺們，不出去做事天天在家打女人，兜裡連一分錢都拿出來，真是夠丟人的！”
孫躍華突然暴起，嚇得張美鳳尖叫了一聲，護著自己兒子蹲了下去。
方慕予眼疾手快的攔住他，耳朵快被他的大嗓門震聾了，“張美鳳，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以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
旁邊的老人見不對勁，立刻按了警報按鈕。
護士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被方慕予強製的摁了回去，看還不安穩，直接發動了道德綁架的大招，一人瞪了一眼，“中風還不夠，你們是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是吧？”
兩人這才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
他鬆了口氣又默默的看著天花板在心裡流淚呼喚：老二啊，你今天是哪裡去了？！平時送來的湯都喝完了，今天咋還沒出現呢！
正想著，外麵有腳步聲響起，方慕予眼睛一亮，進來的卻是王嬌。
王嬌也是一愣，目光從張美鳳身上轉到孫躍華身上，回想到張淑儀的遭遇，表情立刻變得輕蔑起來，冷笑了一聲，“二姐夫怎麼也來了？來了正好，我現在就去安排，做個檢查再走吧。”
孫躍華頓時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狗，整個人都炸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