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心中這樣猜測著,麵上還是恭敬的對著李貴人行禮。
李貴人忙讓人扶她起來,麵上笑容柔和:“娘娘的這位內甥女生的實在是好,妾身今兒一見,才信畫上畫的那些仙女都是真有其人。”
又伸手將手腕上攏著的一串紅珊瑚手釧褪了下來,笑道:“這是妾身的一點心意,沈姑娘不要嫌棄才是。”
這紅珊瑚手釧顆顆蓮子般大小,打磨的光滑。顏色更是剔透瑩潤,一看就知道極是珍貴。沈沅不知道該不該接,就目光看向賢妃。
就見賢妃笑道:“既是貴人賞你的,那你就接著吧。”
沈沅這才上前接過,又謝了恩。
李貴人知道賢妃和沈沅相見必然是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她隨後稍微的坐了一會就起身同賢妃告辭。
沈沅看著她遠去的纖細背影,推算著上輩子李貴人生下二皇子的日子,那想必現在李貴人就該身懷有孕的。而等她生下了二皇子,李家就會發跡,李修源就會入仕途,李修堯更會慢慢的掌握三大營......
沈沅心中微沉,不過麵上依然還是恭謹柔順的同賢妃說著話。又讓徐媽媽和采薇奉了自己從常州帶過來的土儀。這些都是外祖父親自置辦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徐媽媽原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在陳家的時候和賢妃也時常見的。不過彼時賢妃也隻是個豆蔻少女,天真爛漫,現如今再見卻是形容消瘦,年華老去。自然彼此各有感慨。
宮中規矩大,似這般沈沅能進宮都算是皇後格外開恩了。不過相見的時辰也有規定,所以過不了一會沈沅就起身作辭。
賢妃雖然不舍,但礙於規矩,也隻得灑淚同沈沅作彆。
她雖然生育了兩兒一女,但兩位皇子都相繼死了,隻餘下一個女兒,名喚作景雲,年方十一歲。剛剛聽得沈沅過來,也過來與她相見。
賢妃這時就看著景雲,同沈沅說道:“我曉得我這身子已經不行了,不定哪一日就要下去找你母親。旁的也罷了,我隻是舍不得雲兒。宮中這樣的地方,她又沒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往後都不曉得會如何。”
景雲秉性溫柔,聽見這話便拉著賢妃的手哭著叫母妃。
沈沅見了,心中也覺酸澀。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同賢妃說道:“我看剛剛的那位李貴人倒是個和善的人,娘娘往後不妨讓公主多去和她親近親近,總歸是有好處的。”
但凡景雲得了李貴人的喜歡,那往後總是不會差的。
但她也隻能提點到這裡,旁的再不能多說了。
從賢妃的宮裡出來後,還是先前領她們進宮的那名小內侍送了她們出來。
及至出了宮門,見左右並無他人,徐媽媽就輕聲的同沈沅說著:“姑娘,我看娘娘的那樣子,隻怕是,唉。”
說著就一聲長歎,麵色也暗淡了下去。
沈沅聽了,沉默無語。
她知道賢妃會在明年暮春夏初的時候病亡。而有賢妃在一日,父親和薛姨娘心中多少還要忌憚陳家一些,絕不敢扶薛姨娘為正室,但一旦賢妃不在了......
沈沅右手慢慢的撥弄著左手腕上攏著的那串紅珊瑚手釧,心中想著,看來在明年暮春之前,還是要想法子讓父親看清薛姨娘的真麵目。
他心中那個溫柔和順的迎秋,背地裡可是刻意的讓人引誘教壞他的嫡子,敗壞他三女兒的名聲,讓湘兒隻能嫁給
薛玉樹,最後被嗟磨致死。
甚至,母親的死很有可能也與薛姨娘脫不了乾係。
想到這裡,沈沅的目光完全的冷了下來。
若教她查出來母親的死確實是薛姨娘在背後所為,那她絕對饒不了她。
*
沈沅闔著雙眼坐在馬車中,一麵右手慢慢的撥弄著左手腕上攏著的那串紅珊瑚手釧,一麵腦中就在想著她往後要做的事。
父親那裡,必然要讓他完全信任自己。湘兒和泓兒那裡,他們身邊魚龍混雜,要及早的將那些人清除掉。還有薛姨娘那裡......
這時她忽然就察覺到馬車狠狠的顛簸了一下,然後就停在原地不動彈了。她差些兒一個不穩頭就撞到了車廂壁上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