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走回來,垂手對沈承璋稟報著:“老爺,小的將書架上都找遍了,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封書信。”
沈沅唇角微彎。
他自然是找不到的。沈湘和薛玉樹來往的那些書信,薛玉樹前腳剛出門去赴約,後腳青竹就偷溜進來全都拿走了。而且還另外放了一樣物件在這屋子裡。
沈承璋看著薛玉樹,目光中滿是不耐煩和厭惡:“那些書信你到底放在哪裡了?”
“那些書信我確實都夾在這些書裡麵。”薛玉樹掙紮著,想要自己走到書架前麵去,但被他身後的兩個小廝給拉住了,“沈老爺,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而且真的是三姑娘先引、誘我的,我,我隻不過是,隻不過是盛情難卻而已。”
沈沅在旁聽了他這句話,都想要重重的打他一耳光了。像薛玉樹這樣無恥,沒有擔當的男子,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是頭一次見到。
“繼續搜。”沈承璋這時沉聲的吩咐著其他人,“便是將這屋子翻過來,也要將那些書信搜出來。或不是書信,搜了什麼旁的東西出來也行。”
屋子裡的仆婦小廝都忙應下了,就有好幾個人滿屋子的翻找起東西來。
這時就聽到薛姨娘涼涼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消說,那些書信自然是被人給拿走了。”
說到這裡,薛姨娘又目光瞥向沈沅:“想一想拿走
這些書信對誰最有利,那便是誰拿的。”
“姨娘說的這話,豈非說那些書信都是二妹讓人拿走的?”沈沅麵上帶著淺淡的笑意,“方才可是有許多人親眼看到二妹和薛公子衣衫不整的在那間空屋子裡呢。都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還有什麼證據比這更讓人信服呢?”
“你!”薛姨娘隻氣的四肢發軟,怒道,“你好歹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何連這樣不知羞恥的話都能說得出來?若傳了出去,也不怕給你父親麵上蒙羞。”
沈沅笑了笑,沒有說話。
若她說的這幾句話都能讓沈承璋的麵上蒙羞,那沈瀾這大晚上的被這許多仆婦親眼看到她和薛玉樹衣衫不整的在一間屋子裡又算什麼呢?就不怕給父親麵上
蒙羞了?薛姨娘的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果然就聽到沈承璋在對薛姨娘怒道:“你還有臉說旁人不知羞恥?你自己生的女兒又是個什麼德行了?但凡她若知道一些廉恥,能做得出剛剛那樣的事來?”
薛姨娘不敢回嘴,隻能忍氣吞聲,儘量放柔了聲音:“這件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要陷害瀾姐兒。請老爺細查,一定要還瀾姐兒清白啊。”
沈瀾一直在哭。這會兒也撲過來哭著喊道:“父親,您要相信女兒啊。女兒是清白的。都是沈沅,是她在害我。她這樣的惡毒,父親,您快懲罰她啊。”
沈承璋這會兒已經對沈瀾極不耐煩起來,就大聲的喝叫著她:“你怎麼這樣的冥頑不靈?!什麼事都說是你長姐在害你。我看分明就是你包藏禍心,什麼事
都要往你長姐身上推。”
沈瀾還想要再為自己辯解,這時就見一個小廝手中拿了一隻打開的錦盒快步走過來,口中說道:“老爺,這隻玉石鎮紙小的記得在您書案上見過,怎麼現在卻在這裡?”
沈承璋低頭看過去,就見那是一隻白玉鎮紙。麵上雕琢了一株鬆樹,底下站著一頭梅花鹿。那梅花鹿的口中還銜著一棵靈芝。
這確實是他原先放在案上的鎮紙不錯。且他心中也是極為喜歡的,可後來為了安撫沈瀾,他就將這一對兒白玉鎮紙都給了她。但現在這其中的一隻卻出現在薛玉樹的屋子裡,被他用錦盒這樣的珍藏著......
分明就是沈瀾將這一對兒白玉鎮紙一分為二,給了
薛玉樹一隻,自己留了一隻。
沈承璋心中暴怒,立時就高高的揚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就對著沈瀾扇了過去:“逆女!你還有什麼話說?”
沈瀾被他打的站立不穩,身子往旁邊就倒了下去。且去勢甚急,身子撞到了旁側的小幾上,隻痛的她肚子裡的五臟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一般。整個人站立不住,都蹲了下去。
就聽薛姨娘低呼一聲,忙趕過去扶了沈瀾起來。
不過就算這樣的痛,沈瀾依然還在大叫:“不是我,不是我。這白玉鎮紙我分明放的好好兒的,如何會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有人偷了來,故意的放在這裡,教父親您誤會的。父親,您要相信女兒啊。”
說著,就放聲大哭起來。
但沈承璋如何還會相信她說的話?當下他看著她,麵色陰沉:“事到如今,你依然這樣的死不悔改。”
說著,就喝命小廝再堵上薛玉樹的嘴,拉下去重重的打六十棍子,然後拿他的帖子,以偷盜罪將薛玉樹送到衙門裡去,從重懲罰,讓他終這一輩子都隻能待在牢房裡受罪。又命仆婦拉了沈瀾下去關起來,明兒天一亮就送到一處僻靜的庵裡去,對外隻說沈瀾暴斃。往後他再沒有這個女兒了。
一眾仆婦和小廝聽了,忙趕上來。也不顧沈瀾和薛玉樹是如何的掙紮,幾個人死命的按住了他們兩個,然後拉了下去。
沈瀾心中這會兒真是驚恐不已,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辦。隻能哭著大喊:“姨娘救我。姨娘救我。”
但到底還是被兩個仆婦給拉下去了。許是出去之後就被堵上了嘴,反正再沒聽到她的哭喊了。
薛姨娘這會兒心中既心痛沈瀾受這樣的罪,也著了慌。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飛快的想著這件事的疑點。然後她就大聲的說道:“老爺,這事實在是奇怪。我和瀾姐兒得到的消息,說與我那不長進侄兒暗中書信來往的人是大小姐,可據我那不長進的侄兒說來,一直與他書信往來的人是湘姐兒。如何現在卻又說是瀾姐兒?且這隻白玉鎮紙這樣的貴重,瀾姐兒如何會給外人?必然是有人偷了這個來,故意的要栽贓嫁禍給瀾姐兒的。”
“這隻能說,薛公子和二妹心中便想要將他們兩個暗中私會的事栽贓嫁禍給旁人,卻事先沒有串好口供,所以這才二妹說與薛公子私通的人是我,而薛公子卻說是湘姐兒。”沈沅的聲音涼涼的,“至於這白玉
鎮紙。既是如此貴重,二妹自然會妥善的保管,如何會教人輕易的就偷盜了來?而且,隻怕在二妹的心中,再貴重的東西也是比不上自己情郎的吧?送一隻白玉鎮紙給薛公子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沈沅又麵向沈承璋,對他深深的拜了下去:“父親,多謝您還女兒清白。”
沈承璋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起來。但沈沅卻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反倒是順勢跪了下去,目光望著沈承璋慢慢的說道:“既然父親今日還了女兒清白,那兩年前的那事,也請父親還女兒一個清白。”
說著,就將身子伏了下去,頭抵在自己的手掌上。
沈承璋心中震驚,目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兩年前的那事?你是說......”
在沈承璋看不到的地方,沈沅的唇角微微的彎了起來。
今兒這樣好的時機,她不顛倒黑白,落井下石可就太可惜了。
於是她就繼續說了下去:“父親可還記得,兩年前女兒身邊曾有一個名叫冬兒的小丫鬟拿了女兒的一封書信去見父親?正是因著這份書信的緣故,父親以為女兒不知羞恥的和外男私會,隨後斥責我母親,又將女兒遠遠的遣送到了常州外祖父家。但父親可有想過,這個冬兒原隻是女兒院中的一個粗使丫鬟,隻怕女兒的屋子她都未必能進的,她如何能拿到女兒親手寫的書信?再有,便是她拿到了女兒寫的書信,她是女兒院子裡的丫鬟,女兒也不曾苛待過她,好好兒的她為什麼要拿著這份書信去見父親?那時父親盛怒之下,想必女兒即便為自己辯解什麼,父親也是全然不信的,所以女兒當時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今兒晚上,女
兒再一次的被薛姨娘和二妹說我與人私會,汙蔑女兒清白。女兒心中大不憤,當年的事,卻不得不重新拿出來,為自己辯解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