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她起來,用過了晚膳,就帶著采薇和青荷出門坐馬車去了鋪子裡。
韓掌櫃早就在鋪子裡恭候著了。一見她過來,忙請
她到後麵的套間裡麵坐,又吩咐小夥計奉茶,拿核桃過來:“是我這次特地從杭州府帶過來的龍井茶和椒鹽味兒的山核桃,大小姐請嘗一嘗。”
等沈沅喝了兩口茶,采薇又剝了一顆核桃,用乾淨的手帕子托著核桃仁遞給沈沅吃了,韓掌櫃這才雙手將昨兒就準備好的一應賬冊遞了過來:“這是販糧和買絲綢,還有這個月鋪子裡的盈利賬冊,請大小姐過目。”
沈沅接過這幾本賬冊,拿在手上翻看著。
沈沅上輩子就在母親的指導下會看賬本了,重生之後還在常州外祖父家的時候她又特地的學過如何當家立事,如何看賬冊之類的,新近又管了大半年的內宅,所以看賬冊的功夫自然是不在話下了。
她看的很快。一麵看,一麵心中還在快速的核算著
數目。片刻的功夫之後她就將這幾本賬冊放到了桌上,抬頭對韓掌櫃笑道:“沒想到從蜀地販賣糧食到江浙竟然賺了這麼多的利錢。隻是這幾個月來回奔波,辛苦韓掌櫃了。”
“這是我應當做的。”韓掌櫃語氣謙虛,“還是大小姐慧眼,一眼就看見了這販糧的商機,不然也不會有這份利錢。”
沈沅知道他這是在恭維自己,笑了笑。隨後她想了想,又說道:“明年這販糧的事倒不必做了。江浙原就是魚米之鄉,隻不過這幾年絲綢的價格高,所以大家都將稻田改為了桑田。但這幾年蠶絲產的多了,糧食出的少了,糧食價格就高了上去,蠶絲的價格反倒就下來了。想必明年就會有人重又將桑田改為稻田,糧食會多起來,價格自然就會下來,再從蜀地販糧食過去,這就很不劃算了。”
韓掌櫃忙應了下來。又說了一會兒鋪子裡的事,沈沅就讓青荷將帶過來的一個包袱打開,裡麵裝的是柿子。一個個都紅透了,看著就如同一盞盞紅色的小燈籠一般,玲瓏可愛。
“剛剛我過來的路上看到有人在賣柿子,想起再過幾日就是霜降的節氣了。老人們都說,霜降是要吃柿子的,可以禦寒保暖。我就買了一些柿子帶過來,待會兒韓掌櫃同夥計們分一分。”
雖然隻是些小恩小惠,但接受的人心裡總會很感動。當下韓掌櫃忙謝過了。沈沅讓他不必多禮,又起身站起,笑道:“出來的久了,我也該回去了。往後有空再過來。”
韓掌櫃親自將她們主仆三個送到鋪子門口,看著她們上了馬車才轉身回來。
天氣已經漸漸的冷了下來,馬車前麵的車簾子和車廂裡麵兩邊的窗簾子早就換成了厚實的緞子,倒也暖和,沒有一絲風透進來。凳子上也墊了厚厚的錦褥,也不覺冰涼。
馬車走了一會兒,忽然就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隔著馬車簾子遲疑的傳了進來:“大小姐,有人要見您。”
采薇伸手掀開車簾子往外麵望了一眼,回過頭麵色凝重的看著沈沅:“姑娘,外麵站的是,是李大人。”
其實早在采薇掀開車簾子的時候,沈沅已經一眼就看到了李修堯正站在馬車前麵。而且她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正巧看到了她,兩個人的目光恰巧對上了。這會兒雖然車簾子已經被采薇放了下來,阻隔了他的視線,但不知怎麼,沈沅總有一種李修堯的目光還在看
著她的感覺。
青荷一聽外麵的人是李修堯,立時就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這裡可是大街,人來人往的,他當街這樣攔著咱們的馬車,可是要怎麼樣呢?”
又轉過頭,小心翼翼的問沈沅:“姑娘,您,您要不要見他?”
若見,誰曉得李修堯這會子來找姑娘是要做什麼。便是青荷,都覺得李修堯對沈沅的感情實在是熾熱如火。她甚至都覺得李修堯為了沈沅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都是有可能的。但若是不見,這裡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若李修堯堅持......
沈沅不說話,外麵站著的李修堯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對峙著。周邊不時的就有人經過,都會好奇的望李修堯一眼。不過又被李修堯身上冷肅的氣
息給嚇的立時就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最後沈沅輕歎了一口氣,吩咐采薇:“你下去看一看,這旁邊可有什麼能說話的幽靜地方。”
采薇應了一聲,忙掀開車簾子下了馬車。片刻之後沈沅就聽到她隔著車窗在外麵輕聲的說道:“姑娘,奴婢看過了,隻是路兩邊都是賣東西的鋪子,並沒有什麼酒樓茶肆之類能說話的地方。倒是有條小胡同,是兩戶人家院牆的夾道,看著僻靜的很,也沒有什麼人打從那裡經過,您看......”
沈沅聽了,就吩咐青荷將她的鬥篷拿出來。等披上了鬥篷,她又將上麵的風帽戴上,這才掀開車簾子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