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慢慢的解開身上已經被水浸的濕透的淺藍色竹葉立領中衣 ,坐在浴桶中擦洗著身子。
雖然她心中很不想出去,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待擦洗了一會兒之後,她就起身從浴桶中站了起來,
拿過一旁凳子上放著的布巾慢慢的擦著身上的水。
寢衣一早就被青荷折疊好了放在一旁了,是一套水綠色的綢子中衣。等穿好了中衣,沈沅站在原地出了一會兒神,這才走過去拉開碧紗櫥上的門走到了臥房裡麵去。
臥房裡麵燭火明亮。李修堯並沒有在床上,而是坐在臨窗的木榻上,手中拿了一本書在看。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就抬頭望了過來。
雖然不同於現下京城中時行的那種文雅清瘦的謙謙君子相貌,李修堯身形高大挺拔,但是他這樣俊挺的長相,其實若細看,也很是出眾的。會讓人覺得心中很安穩的感覺。
看到沈沅,李修堯就將手中的書放在了手邊的炕桌上。
沈沅看了一眼,見那是一本《資治通鑒》,心中就有些驚訝。
據她所知,武臣多是不識字的。就算識了些字,又有多少會看書的?而且看的還是《資治通鑒》這樣的書。難道李修堯看的不該是兵書?
而李修堯見她隻站在碧紗櫥旁邊不過來,忍不住的就輕笑出聲:“我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你隻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說著,就對沈沅伸出了手。
沈沅猶豫了一下,然後就走了過去。不過她並沒有將自己的手放在他伸出來向上的手掌心裡麵,而是說道:“夜深了,夫君您也該安歇了。”
李修堯見她不握著他的手,也沒有將伸出去的手收回去,而是傾身過來,一把就握住了沈沅垂在身側的右手,然後才說道:“好。那我們就安歇。”
這樣的話沈沅聽著總覺得心中很不好意思,也很尷尬。但她今兒下午已經決定了,往後要好好的同李修堯過日子,那妻子份內應當做的事她都會去做的。
於是她麵上的神情就肅色了起來,看著倒有些像是視死如歸的那種模樣。
李修堯見了,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他一口氣將炕桌上的燭火吹熄,又起身從木榻上站了起來,握著沈沅的手,慢慢的走到旁邊的戳燈旁,將燭火吹熄,這才握著沈沅的手,慢慢的往床邊走去。
床外麵放了一張小方桌,桌麵上放了一隻青花西番蓮花紋的八方燭台,上麵的燭火還是亮著的。
就著這燭火,沈沅發現床上就隻鋪了一床大紅色繡並蒂蓮花鴛鴦戲水的錦被。但剛剛她進淨房前是吩咐了采薇要鋪兩床被子的,而且她還是親眼看著采薇鋪了兩床被子。一床被子是現在這張大紅色繡並蒂蓮花鴛鴦戲水的錦被,另外一床錦被是油綠色繡牡丹花紋的被子,但是那床油綠色的被子現在去了哪裡......
沈沅轉頭看著李修堯。就見李修堯在笑著說道:“昨兒
晚上我才剛剛同你說過,往後你都隻能跟我睡同一床被子,你忘了?”
沈沅默默的彆過頭不看他。
看來那床油綠色的錦被是被李修堯給拿走了。但是她其實是不想同他睡同一床被子的,那樣她會覺得很不自在。
她正要委婉的說這事,卻被李修堯給握著她的手牽到了床邊去。又見他伸手掀開了被子,示意她:“睡到裡麵去。”
沈沅抬頭看著李修堯,想了想,還是說道:“我還是想一個人......”
話未說完,就被李修堯給打斷了:“睡到裡麵去。”
雖然是同樣的一句話,但是這一句聽著可就較剛剛那句強勢多了,壓根就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沈沅沒有法子,隻好依照他的話,睡到了床裡側去。
過後就見李修堯吹熄了小方桌上放著的那盞燭火,掀開錦被躺到了床上來。
屋外雖然風很大,吹的樹枝嗚嗚的響,但還是有月色的。月色斜照入窗,屋子裡隱隱約約的亮。
沈沅心中有些緊張,兩隻手規規矩矩的交叉著放在腰上,全身都緊繃著。雖然她合著眼,但身子卻是慢慢的在往床的最裡麵縮了縮。
她總是想要離李修堯遠一些的。李修堯這個人,她以前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是這樣強勢主動的一個人。強勢主動的都讓她覺得心中害怕。
她害怕自己會招架不住他這樣的強勢主動。
但忽然就有一雙結實有力的胳膊伸過來環住了她的腰,然後又將她抱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立時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麵,隻嚇的立時就睜開了雙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