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1 / 2)

回到陸家,俞婉清點了下手裡的錢。

陸家給她的聘禮,除了金銀首飾,主要是一筆一千八百八十八塊的巨款,在這個普通工人每個月隻能拿十幾塊工資的年代,陸家給的聘禮可謂十分豐厚,也很看得起俞家了。她出嫁前,母親要把聘禮都交給她,俞婉隻要了兩百塊以備不時之需,其他都留給了母親與兩個弟弟。

嫁進陸家後,這個月月初,俞婉領到了她身為少奶奶的零花錢,一個月五十塊,連著上個月的一起給她了,到手一百。接錢的時候,俞婉緊張地心跳加快,要知道她們一家四口過了多年的窮日子,母親辛辛苦苦做件衣服,才賺一塊多的手工錢。

俞婉節儉慣了,這兩個月她就沒給自己買過什麼,可,陸太太喜歡叫她去打牌,俞婉打牌技術不行,玩一次多則輸個十幾塊,少則輸個兩三塊,如今一百塊的零花錢隻剩四十多了,這還是陸太太憐惜她,看她輸得多就退她一點。

除了這些,陸子謙還將他的銀行存折給她了,據說裡麵有一萬多存款,陸子謙讓她需要用錢了自己去取,俞婉嫌那存折燙手,鎖在櫃子裡,上輩子沒打算動,這輩子她也不準備用陸子謙的。而陸家給她的零花錢、聘禮,俞婉都覺得離婚時她要如數奉還。

俞婉去陸子謙的書房取了個沒用過的賬本。

今天母親的茶晶近視眼鏡花了八十塊,這是她欠二爺陸伯昌的,鑒於她此時手頭緊,還要隨時陪陸太太她們打牌,俞婉決定晚點再還。

記了幾行,俞婉隻覺得肩頭沉重,陸家太太們有錢,牌局玩的大,她能不能想個辦法拒絕陪玩呢?

好像不合適,長輩們要求,她沒有合理的借口,除非承認自己怕輸。

怕什麼來什麼,第二天,陸太太又叫丫鬟來傳她,叫她去正院打牌。

俞婉攥緊自己的小錢包,心情複雜地出發了。

正院廳堂,陸太太、大姨太、二姨太已經圍著牌桌坐好了,她們都是守舊的傳統女子,不習慣如今年輕女孩時興的娛樂,平時就喜歡聽戲、打牌,聽戲還得去戲院,打牌在家裡就行,方便又有趣。

“婉婉嫁過來,彆說子謙高興,我們也高興,不然總是三缺一。”大姨太笑眯眯地對剛進門的俞婉道,更高興的是,俞婉牌藝不精,總是往她們手裡送錢,跟俞婉玩牌太舒心了。

俞婉矜持地笑,坐在了陸太太左下首。

麻將牌嘩啦啦地響,俞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力爭少輸點。

“哈哈,胡了!”

隨著俞婉打出一張九筒,二姨太開心地抓走她的牌,再將麵前的牌一攤。

俞婉心驚肉跳,這把二姨太是莊家,她一把就輸了八塊錢,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必須裝的雲淡風輕。

重新洗牌時,廳堂門口一暗,俞婉偏頭,看見了陸季寒,今日他穿了一件黑色襯衫配黑色西褲,雙手插著口袋走進來,有種吊兒郎當的痞氣,卻又帶著一身桀驁淩厲,乍一看容易把他當普通的紈絝少爺,下一秒就被他深邃的黑眸所震懾。

俞婉第一個收回視線。

陸太太笑著問:“老四今日沒出門啊?”

陸季寒皮笑肉不笑:“許久沒回來,想太太們了。”

大姨太見鬼似的打量他:“嘖嘖,老四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些油腔滑調了。”

陸季寒笑而不語,徑自坐在了俞婉身後的沙發上。

陸太太一邊碼牌一邊吩咐丫鬟們上茶。

俞婉看不到身後的男人,卻有種被狼盯著的危險感,因為陸季寒的出現,她一分神,接下來的一圈,她又輸了十來塊。

三位太太都笑,俞婉也隻能賠笑。

“大嫂手藝不行啊。”有人在她身後淡淡地調侃。

俞婉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也有兩年沒碰過牌了,大嫂讓讓,我替你玩幾把。”陸季寒突然起身,三兩步來到俞婉左側,右手自然而然地拍了拍俞婉肩頭。

俞婉如被針紮,想也不想就讓開了地方。

陸季寒一眼都沒看她,鳩占鵲巢般占了她的椅子,椅麵還殘留小婦人的餘溫,陸季寒心情不錯,一手碼牌一手從口袋中掏出香煙。

“不許抽,嗆得慌!”二姨太嗔怪道。

陸季寒笑笑,又將煙放進了煙盒。

伺候的丫鬟們見俞婉在那兒站著,趕緊搬了把椅子過來。俞婉不想離陸季寒太近,可這是她的牌局,她的錢包還在麻將布下擺專門裝錢用的兜兜裡放著,陸季寒輸了掏的也是她的錢,俞婉實在不放心離開。

開始抓牌了,俞婉密切關注陸季寒抓回來的每一張牌,旁邊的大姨太偷偷觀察俞婉,確定俞婉沒往她這邊瞄,大姨太放了心。小媳婦一看就是老實人,料她做不出提醒老四彆喂她的事。

俞婉哪有那個心眼,她盯著被陸季寒倒扣在桌子上的兩張麻將,特彆好奇那是什麼牌。

但陸季寒一直扣著它們,抓了新牌他隻是用指腹一撚,有時候將新牌擺進去,有時候直接扣在桌子上,換了一張再打,因此,始終有兩張牌是俞婉看不見的。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俞婉卻沒有心情欣賞,他的指尖似乎有一根線,另一頭拴在了她心上,叫她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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