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挽著她胳膊往裡走。
客廳裡,陸季寒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俞婉進來,他才放下腿,笑著喚了聲大嫂。
俞婉儘量避免去看他的眼睛,隻將旗袍禮袋遞給他:“勞煩四爺幫我退了吧。”
陸季寒看看她拎著袋子的白嫩小手,皺眉問:“是旗袍真的不合身,還是大嫂跟薇薇客氣,不願收薇薇的回禮?”
俞婉當然回答是前者。
陸季寒便道:“那就請大嫂試穿給我們看,如果真的不合身,我明早就去退了,否則,還請大嫂繼續留著這件旗袍。”
俞婉皺眉。
陸季寒笑著問親妹妹:“你不想看大嫂穿這件旗袍?”
陸薇當然想,一把拉住俞婉的手,要帶她去自己的臥室換衣服。
俞婉暗暗著急,旗袍她穿著很合身,一旦試穿,必定會拆穿這個謊言,不過留下旗袍沒關係,她來的目的是將香水還給陸季寒。
“不,不用試了。”俞婉低下頭說,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陸季寒淡淡地笑:“大嫂果然在跟我們客氣。”
陸薇也明白了,親昵地埋怨了俞婉一番。
俞婉尷尬地笑,然後,她鼓足勇氣,挨著陸季寒坐到了沙發上。
陸季寒看了她一眼。
俞婉看著他的褲口袋問:“四爺帶煙了嗎?”
陸季寒沒有回答,直接將口袋裡的香煙掏了出來,低聲調侃她:“怎麼,大嫂來一根?”
俞婉搖頭,輕聲道:“四爺抽的煙一定是好煙,我想看看是什麼牌子,回頭給你們大哥買一盒。”
陸季寒抿唇。
陸薇揶揄地笑:“大嫂對大哥真好。”
俞婉紅著臉將陸季寒手中的香煙盒抽了過來,看了一會兒,趁陸薇與小芳說話沒注意這邊,俞婉飛快將藏在袖子裡的香水與香煙盒一起塞到了陸季寒手裡。塞完了,俞婉立即站了起來,提起旗袍禮袋對陸薇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三妹也早點休息。”
陸薇忙起來送她。
俞婉領著秀兒一起往外走。
“我也走了。”陸季寒緊跟著她們主仆走了出來,而且,他強勢地占據了俞婉左邊的位置。
夜幕降臨,儘管有秀兒陪伴,俞婉依然覺得危險。
“我還是覺得大嫂眼熟,咱們以前真沒見過?”默默走了一段距離,陸季寒閒聊般開了口。
俞婉否認:“沒印象了。”
秀兒暗暗嘀咕,大少奶奶就是老實,差點被四爺的車撞了也不埋怨。
陸季寒卻忽然打了個響指:“我想起來了,我剛回來那天,撞的就是大嫂的黃包車。”
俞婉沉默。
秀兒哼了哼,忍不住替主子打抱不平:“四爺總算記起來了,大少奶奶的手差點擦破一層皮呢。”
俞婉低聲訓她:“一場意外,不得再提。”
“是我不對,改日定會送上賠禮。”陸季寒鄭重道歉。
俞婉隻道不用。
忽然間,她的左手被人握住了,那人塞了一個小小的瓶子在她手心,兩人的掌心隔了瓶子,但他修長的手指牢牢地將她手背包裹住了,很熱。
俞婉渾身僵硬,差點就停下腳步,但她知道停下來更危險,更容易被秀兒察覺。
她小幅度地掙紮。
陸季寒緊緊地握著她手,嘴上還是溫和的語氣:“大嫂想要什麼賠禮?”
俞婉十分憤怒,縱然天黑,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她無法明顯地掙紮,感受到陸季寒的手指擠到了她指縫中間,俞婉怒火上湧,狠狠用指甲掐他。
俞婉的指甲不長不短,但女人似乎天生就精通了指甲摳人的本事,陸季寒覺得,若他堅持不鬆手,俞婉就能摳他一塊兒肉下去!
若是這塊兒肉能換她一個香吻,陸季寒寧可舍肉,隻是摸摸手背,似乎不值得。
他識趣地鬆手,但沒有帶走香水瓶。
俞婉也沒有接著,“砰”的一聲,香水瓶落在地上,碎了,玫瑰花香瞬間彌漫開來。
秀兒大驚:“什麼東西?”
俞婉駐足,看看地上,同樣驚訝地道:“剛剛好像踢到了什麼,怎麼這麼香?”
陸家太太、小姐們都有香水,但秀兒以前隻是陸家一個普通的丫鬟,沒有接觸過香水,自然不知。
“不管了,咱們先回去吧。”俞婉拉著秀兒走了。
陸季寒站在原地,夜色如水,掩飾了他此時的神情。
小女人的身影消失了,隻有玫瑰花香揮之不散。
良久,陸季寒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等著,總有一日,他要她心甘情願噴他送的香水,穿他挑的旗袍,然後,他再親手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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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了陸季寒的香水,俞婉開始刻意地避著他,陸薇請她過去,她也找借口拒絕了,或是換個時候單獨邀請陸薇來翠竹軒做客。在陸太太那邊打牌的時候,俞婉遇見過陸季寒幾次,但身邊都是長輩,陸季寒不敢太放肆,俞婉便也不怕他。
整個四月,除了眾人麵前客氣的寒暄,俞婉沒與陸季寒說過一句話。
然後,四月底,陸子謙與陸老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