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池喬是在向自己征詢意見的時候, 林嘉棠下意識想要反駁,然而對方態度太過自然,她也緊跟著反應過來。
不止是這一次禮物的事,大概過去那麼多次的“背鍋”計劃也並不是那麼成功。
其實這種事細想就能明白, 如果池喬真的在意那些“針對”,這時候也不會在這裡好好安慰她了。
在對方眼裡, 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大概就跟跳梁小醜一樣吧。
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特彆鮮明的感覺,但在說開之後,再想到過去自己做的蠢事……
即便是林嘉棠, 也忍不住產生了想要掩麵跪地的羞恥感。
好在池喬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正忙著拆禮物。
兩份禮物包裝都是一樣的,隻有顏色有深淺之分, 而且蝴蝶結上掛著不同名字的小紙牌。
池喬掃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份。
小盒子用素色的包裝紙包著, 整體呈方形, 隻有半個手掌大小,拿在手裡也沒有多少重量感。
可能是首飾什麼的, 池喬這麼推測著。
池喬對首飾之類的小物件並不熱衷, 不過喜歡漂亮的小物件大概是女生的天性, 更何況這是林嘉棠選的。
當池喬帶著久違的期待打開盒子之後, 她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盒子裡裝的確實是條項鏈,整體是銀製的, 看起來頗為精巧。
細鏈之下掛著的是一個長命鎖——或者說是長命鎖式樣的小掛墜。
小掛墜兩麵都是花紋, 底麵中央有一條縫, 可以開合, 打開之後裡麵隻刻了兩個字——
「池喬」
長命鎖的曆史足夠悠久,即便不知道它的由來,也能從名字上猜到它所象征的意義。
最早掛長命鎖的習俗出於戰亂時期,人民乞求平安,成年男女也會佩戴長命鎖,但後來就慢慢成了孩子們的專屬。
長輩們在小輩周歲時贈送長命鎖,寓意消除災厄、長命百歲,孩子們大多會一直佩戴到成年就取下來。
池喬不確定林嘉棠是不知道這種習俗,還是隻是單純地為這名字討個吉利——
池喬一抬頭,就看到林嘉棠偷偷投來的忐忑視線,她的心也跟著軟了一下。
其實哪種都沒有什麼關係,總之那份心意,她是收到了。
“謝謝。”池喬笑了笑,“我很喜歡。”
說著,池喬的目光從林嘉棠受傷的手臂上掃過,然後她自己將那串鏈子掛到了脖子上。
冰涼的小物件落入衣領的時候,池喬感覺到被刺了一下,但很快那點微末的涼意就被體溫抵去,幾乎與身體融為一體。
“嗯。”林嘉棠呆愣地點了點頭,片刻後又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剩下那一份,是賀青嫵送給你的。”池喬指了指剩下的那個小盒子,“要拆開看看嗎?”
池喬先前聽賀青嫵說過她的禮物隻是複製了林嘉棠的靈感,她也就能大概猜出是什麼了。
但林嘉棠對此反而比較意外,像是對賀青嫵會送她禮物這件事毫不知情又毫無準備。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嗎?”池喬提醒道。
“啊……哦。”林嘉棠頂著茫然的視線費力地轉了轉腦子,好一會兒才從腦海深處扒出這件事來,“……好像是吧。”
池喬卻從林嘉棠的遲疑中意識到了什麼。
“你生日是什麼時候?”池喬問,“我是說,你原來的生日。”
“三月二十七。”林嘉棠脫口而出,說完她又不安地絞了絞衣服下擺,抿了抿唇,補充了一句,“是農曆,一般在五月份,春末的時候。”
“三月二十七?今年的已經過了嗎。”池喬點點頭,“我記住了。”
“你……”
林嘉棠想問她是不是想給她慶祝生日,想想又覺得有點自作多情,索性閉口不語,將話題拉了回來。
“我本來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不過青嫵送了禮物的話,還是生日的時候拆吧——等明天。”
“嗯。”池喬的目光在小盒子上轉了一圈,並沒有提出什麼意見。
……
林爸爸來接池喬和林嘉棠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了,太陽都已經西斜。
原本池喬和林嘉棠都以為她們還要在醫院待上一陣。
但林爸爸早就谘詢過醫生,醫生說她們回家也沒什麼關係,隻需要之後再回來做幾次複檢就行。
從昨天傍晚回來之後,林爸爸就一直在醫院警局兩邊奔波,還有池媽媽搞出來的糟心事惹人心煩,他幾乎沒怎麼休息,一直到下午才算忙定。
短短二十個小時的時間,林爸爸幾乎身心俱疲,臉上難免有了些憔悴。
但在看到兩個孩子的時候,他還是儘力擺出如往常一般的溫和笑臉。
“生日快樂,池喬。”林爸爸還記得池喬的生日,“路上給你們買了一個生日蛋糕,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說著,林爸爸還上前擁抱了一下池喬。
“我很抱歉你媽媽的事……”林爸爸壓低了聲音對池喬說,“不過以後不會了。”
“……嗯。”池喬愣了一下,心情有些複雜,但到底還是感激與暖意居多,“謝謝叔叔。”
見池喬沒表現出什麼抵觸的情緒,林爸爸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又向林嘉棠走過去,試圖擁抱一下女兒。
“嘉棠,這次你很勇敢,辛苦你了。”
林嘉棠抬頭看了林爸爸一眼,卻沒有像平時一樣肆無忌憚地撲進他的懷抱,而是拘謹地往後退了一步。
“沒、沒事。”林嘉棠低下頭,聲音也低到幾乎聽不見。
“棠棠,這是你爸爸,不是壞人——壞人已經被抓起來了。”
池喬適時地上前解圍,她側了側身,往林嘉棠身前擋了擋,借著身體的遮擋,她勾了勾林嘉棠的手指,示意她不要反駁。
林嘉棠慢慢平靜下來,卻仍是控製不住地冒出了一聲“抱歉”。
林爸爸的疑惑瞬間在池喬的話裡得到解答,他輕歎了一口氣,轉而伸手揉了揉林嘉棠的頭發。
“彆害怕,嘉棠。”林爸爸有些心疼,“辛苦你了,我們回家吧。”
在林爸爸看不到的角度,林嘉棠低下頭,死死咬著唇,才讓自己沒有顫抖地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