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微紅著臉頰,“嗯。是二爺的,夜裡風大,二爺就將他披風暫時借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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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慶遙一臉驚訝地道:“這麼冷的天,二爺他將他自己的披風借你了啊?”
阿笙眼底閃過一抹心虛,硬著頭皮,點點頭。
方慶遙輕歎了口氣,“二爺待咱們確實沒話說。”
阿笙覷著爹爹的神色,瞧爹爹並未有任何疑心他同二爺的關係,在心底輕鬆了口氣。
“對了,你是不是又因為什麼事,同小駿起爭執了?”
阿笙不大高興地翹著嘴,“爹爹您晚上進我房間,就是為了問這個?”
“爹爹就知道你要誤會。小駿
那孩子是什麼性子,爹爹還不清楚。你大伯、大伯母呢,有時候是過於寵小駿了一些。他若是說話有什麼不大中聽得地方,你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彆往心裡去,啊。”
方慶遙也不是什麼糊塗人,自己侄子是個什麼品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內了,自是心裡頭有數。
大哥於他有恩,他的孩子他自然得善待著,可這並不代表,他便要阿笙處處都讓著小俊。
誰家的孩子,不是當爹爹的掌心寶呢?
阿笙這才彎起唇。
 不愧是他的親爹爹,好爹爹。
阿笙親昵地挽著爹爹的胳膊。
“嘶……”
聽見抽氣聲,阿笙忙鬆開了手,去看爹爹的手,“爹爹,你的手怎麼了?”
方慶遙搖著頭,“沒,沒事。”
阿笙不信。
阿笙伸手就要去挽起爹爹的衣袖,方慶遙將手往裡頭縮,“沒事,爹爹真的沒事。就是老毛病了麼。”
“您彆動。”
阿笙握住爹爹的手,小心地將爹爹的袖子往上卷——
但見爹爹的手肘關節,腫了一圈。
上頭貼著膏藥。
可是很明顯,這膏藥並未起到多少止疼效果,否則也不會他方才隻是輕挽著爹爹的胳膊,爹爹都會疼得抽氣。
阿笙擰起的眉頭又皺緊了一些,“明日我陪您去醫館瞧瞧,讓馬大夫給您開些藥。”
方慶遙的手年輕時受過傷,每到陰雨、寒冷天氣,受過傷的地方就會隱隱作疼,嚴重時,便會像現在這般,整個手肘關節會腫脹起來。
方慶遙用左手,將被阿笙給擼起來的袖子放下去,嘴裡頭念叨著道:“去什麼醫館?你看,我這都已經讓小駿給帶了藥貼了,貼著效果挺好的。
去醫館問診,開藥的,又要花去不少錢。”
阿笙知道爹爹節儉慣了,阿笙便指了指自己的腰包,又拍了拍胸脯,“我存了些錢,問診取藥,都用我的。”
“那怎麼行?你還沒娶媳婦呢!這錢啊,你得存著。阿笙,爹爹跟你說啊,等你娶了媳婦,你就知道了,
()這往後啊,用到錢的地方課多了。姑娘家呢,都喜歡買胭脂、首飾。這胭脂、首飾的開銷可不少。
等你們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開銷就更大了。這孩子的穿衣啊、吃的啊,喔,還有一不小心生病啊……”
阿笙聽著聽著,便走了神。
二爺不是姑娘家,不買胭脂同首飾。二爺同他都是男子,他們也不會有孩子。
這麼想著,他同二爺在一起,確實不費什麼錢呢!
也就是方慶遙沉浸在自己的“憂思”當中,要不然準會發現,阿笙在傻笑。
…
第二天,阿笙還是哄著爹爹同他一起去濟和堂。
店裡,便由賬房柯先生暫時幫忙看著。
“這麼多人啊?這輪到咱們,得多長時間啊?算了,阿笙,咱們還是走吧。小駿給爹爹從他主雇家的藥店帶回來的膏藥,真的挺好的。”
阿笙陪著爹爹方慶遙一起來到濟和堂。
才走到濟和堂門口,瞧見裡頭滿是看診的人,時不時地還能聽見病人的咳嗽聲,方慶遙拉著阿笙就要往外走。
阿笙將爹爹拽到一邊,給爹爹比手勢,試著說服爹爹,“來都來了。沒事,爹爹您要是站著累,便去找個座位坐著,我去排隊,等叫到咱們了,您再過來,可好?”
他知道,自從方駿在藥鋪當學徒以後,爹爹有個什麼頭疼腦熱地便都讓方俊問了店裡掌櫃的,給他開方子,抓藥。
隻是這藥貼當真有那般好的效果,爹爹的手肘又何至於依然腫得那般厲害?
“這麼多人,彆說坐了,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咱們還是走……哎,阿笙,阿笙……”
方慶遙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阿笙拉著,往裡頭。
恰好有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伯伯在家人的陪同下,起身往外走,阿笙便扶了爹爹過去,“爹爹您在這等我。”
阿笙便一個人替爹爹去排隊,候診。
隊伍看著長,但由於濟和堂問診同開藥是在兩處,輪到阿笙的時間倒不算長。
快要輪到阿笙,阿笙便請經過的夥計幫他請爹爹過來一下。
濟和堂的夥計識得阿笙,知曉他這會兒排著隊,又沒法出聲喊人,便十分仗義地替阿笙去請方掌櫃的過來。
“阿笙?怎麼,你最近也感染風寒了?”
馬大夫一上午都在問診,開藥方,忙得幾乎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將剛寫好的方子交給店裡的夥計,一抬頭,才發現下一個問診的人是阿笙,當即十分意外,忙關切地問道。
恰好夥計在這時陪同方慶遙過來,阿笙便指了指爹爹,又指了指胳膊的地方,“不是我,是爹爹。”
馬大夫一瞧見方掌櫃,便猜到多半是方慶遙的老毛病犯了,“是方掌櫃的啊,可是胳膊疼了?來,請坐,把手給我。”
手在問診桌旁邊的椅子上比了比。
“多謝馬大夫。”方慶遙便在椅子上坐下,將手遞給馬大夫。
馬大夫將方慶
遙的袖子拉起,“這回腫得是有些厲害。”
阿笙擔心地比劃著,“馬伯伯,爹爹這手,要緊麼?”
馬大夫仔細瞧過方慶遙的手肘,“問題不算大,主要還是方掌櫃的這舊傷當年條件有限,沒能及時處理,時間久了,便影響到了筋骨。
最近天氣降溫,患處受寒才會腫得這般厲害。我給你開一劑止疼的方子,緩解下疼痛,再內敷調理下,好讓這紅腫能消下去。對了,這段時日,一定要好好休息,切莫太過操勞。
這人的筋骨啊,跟人一樣,太勞累了,便好得慢。還有一件,注意保暖,切莫再受寒。切記,切記。”
阿笙聽得認真,將馬大夫的叮囑一一記下,“謝謝馬伯伯。”
這段時日,他一定會“盯著”爹爹,讓爹爹多多休息的。
謝過馬大夫,阿笙便替爹爹將袖子給放下。
“不客氣,我現在便先開個方子。”
阿笙點點頭。
馬大夫低頭,拿起桌上的紙筆寫藥方。
方慶遙左右瞧了瞧,湊過腦袋,好奇地低聲問道。“馬大夫,怎的今日,這人這麼多啊?”
往常濟和堂雖說人也不少,可沒有像今日這般,這麼多人,像是半條長寧街上的人都擠在了這濟和堂裡頭似的。
馬大夫將寫好的方子交給邊上候著的夥計,歎了口氣,“今年入冬以來,這氣候著實太反常了,較以往要冷了不少。不少百姓都因為沒有備足足夠的棉衣、被褥,還有過冬的炭火,隻能咬牙撐著,這生病的人哪裡會不多。”
更勿論,有些家庭窮得吃不起米飯,饑寒交迫,身體自是一天天垮下去。
不少人都是家裡人擔心再不送醫館,熬不過去,否則也不會往這醫館送。畢竟問診、取藥,對於許多家庭來說,都是個不小的負擔。
阿笙聽了,心裡頭不免難過。
今年的冬日確實太冷了些。
同為窮苦人家出身,對此,方慶遙自是深受感觸,“哎。這天氣一冷啊,窮苦百姓的日子確實太不好過了。馬大夫,什麼時候濟和堂開始施粥,儘管遣人去我店鋪裡要份子錢。我方某絕無二話。”
往年深冬,濟和堂都會組織施粥,長寧街上的鋪子,大多數掌櫃也都會儘自己的心意,出一筆份子錢。
方慶遙便是其中之一,且年年不落。隻是往年都是等著濟和堂的夥計上門。今日既是剛好在濟和堂,也便主動提起這樁事。
馬大夫當即雙手作揖,“好。我替屆時受到恩惠的民眾,先行謝過方掌櫃。”
方慶遙拱手回禮,“不過是略儘綿薄之力罷了。”
後頭排隊的人還等著問診,既是已經看完診,方慶遙便站起身,同阿笙兩人,去藥櫃那邊拿藥。
…
“這天真的是越來越冷了。聽說其他地方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在鬨雪災呢。”
“我看了今早的報紙,這報紙上登載,不少地方都出現了糧食短缺,棉衣不足,炭火
供應不足這些情況。哎,大雪封路,這城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頭的支援物資也都進不去哇。”
“哎。希望咱們符城可千萬不要下雪才好。咳咳咳。”
“是啊。咱們就隻好祈禱千萬彆下雪才好。這沒下雪都這般冷了,若是當真下雪,這下雪後的日子可怎麼熬?咳咳咳。”
阿笙同爹爹兩人走出濟和堂之前,便少不得聽見醫館裡的病人同家屬唉聲歎氣,心憂著尚未真正到來的寒冷天氣。
方慶遙低啞著嗓子,同阿笙道:“我看今年這情形,即便是到時候濟和堂施粥,怕也是不夠。窮人家除了填肚子,能夠有冬衣、被褥過冬的也極為重要。
不行,我得想辦法,回頭找孫掌櫃的他們,問一問,看能不能大家夥想辦法,捐點錢,給一些窮苦百姓人家發放冬衣、被褥,好讓大家把這個冬天給挺過去。”
阿笙聽了,當即高興地朝爹爹比劃,“爹爹,我支持您!”
聽聞去年便有城中百姓被凍死的,隻是去年有疫病,不少人是因為先得了疫病,沒能好全,才會沒挺過冬天。
今年瞧目前這架勢,隻會更冷。
若是爹爹能夠說服長寧街上的掌櫃、老板們捐款,給窮苦百姓添置冬衣、被褥,著實是大大的功德。
阿笙同爹爹走出醫館的功夫,瞧見一老一少,似乎是爺孫兩人,穿著單薄衣衫,哆哆嗦嗦,咳嗽著地從他們身旁走過。
這對爺孫兩人,使阿笙想起小石頭同虞老先生。
去年冬天,老先生同小石頭,是不是也如同這對爺孫二人這般,冬日裡,連件厚棉衣都沒有,隻能靠凍,熬過寒冬。
阿笙同爹爹比劃著,讓爹爹在路邊等他,去前頭包子鋪,買買幾個熱騰騰的大包子,交到小孩兒手裡。
沒等爺孫兩人反應過來,阿笙已經跑過了馬路。
隻能朝著阿笙的方向,拜了又拜。
方慶遙瞧見了,心裡頭滋味並不好受。
不過是幾個大包子,哪裡擔得起老人家這一拜再拜。
待阿笙跑回,方慶遙對阿笙道:“左右今日都已經托柯先生看店。阿笙,不若你先回店裡,爹爹去一趟孫掌櫃他們那兒。”
大肉包能頂上個一兩頓,可要想像是那對爺孫那樣的窮苦百姓們過好冬,還是需禦寒的衣物同被褥。
阿笙聽後,搖了搖頭,他將手中濟和堂開的藥包遞給爹爹,朝爹爹比劃著,“爹爹,您先回店裡,我替你跑腿。我會將您的意思帶給各位掌櫃的。”
他懂爹爹的心思。
可若是當真要去,也隻得是他多跑個幾趟。
方慶遙吃驚地道:“你去?”
阿笙點了點頭,“是啊,爹爹。您忘了方才馬伯伯怎麼交代的了麼?您這胳膊,得保暖,是萬萬不能再受寒氣的了。”
近日這般冷,有時候晨起,外頭都還掛著霜。
爹爹這般在外頭奔波,受寒不說,難免操持辛苦,是萬萬不行的。
方慶遙擔憂地道:“你去也不是不行……隻是,阿笙,像是孫掌櫃的他們,平日裡都是一個銅板都計較著花的人。往年爹爹遊說他們出點布施熱粥的錢,他們都推三阻四的。
爹爹擔心……”
他自己出麵,那些掌櫃的尚且未必賣他麵子,更勿論是阿笙去。
何況,這集資捐贈冬衣同被褥的錢,可比施粥所需花費多多了。施粥的份子錢尚且難籌,更不必說是這回少不得要那幾位掌櫃的、老板小小出一回血。
阿笙彎了彎唇角,“放心吧,爹爹。我自有法子。”
方慶遙不解地道:“你有法子?你有什麼法子?”
阿笙眼露狡黠,“等我把事情辦成,爹爹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