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學樓在挨著操場的一個偏僻的角落,外麵被兩棟正在施工的新建大樓掩蓋，因此不刻意尋找根本發現不了。
晚上吹起的風有點冷，地上的雜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踩在中間還會碰到幾根枯樹枝,發出“哢嚓”的聲音。
一直到外麵的保安晃著的手電筒光消失後,虞嫊和燕京述才從草地上爬起來。
老教學樓大門已經被拆除,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黑色入口，手電筒照在裡麵深不見底,隻能隱約看到一點牆壁的輪廓。
“之前還用這個教學樓的時候，高三所有班都在這一棟裡麵。”
燕京述好奇地看了看褪色的牆皮，餘光便看到身後的虞嫊嚇的白著臉縮在身後,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
“怎麼這麼害怕？”燕京述差點笑出聲,逗弄地撥了撥虞嫊閉著眼睛還一顫一顫的睫毛,心尖發癢,“眼睛閉的這麼緊，一會兒摔倒了怎麼辦？”
虞嫊把臉死死埋在燕京述背上,聲音又悶又小，“……不是還有你在嘛。”
很嬌氣,好像在跟男友撒嬌一樣。
燕京述耳尖微動,肉眼可見地浮起一層紅,“……好。”
重新往前探路的時候,他已經像打了雞血似的渾身都熱起來了。
教學樓一共有四層半，四層都是教室和老師辦公室，半層則是位於四層樓一個拐彎角落處的半個懸空樓梯。
——樓梯上麵就是天台。
地上都是飄散的卷子和演草紙,隨著風吹帶起一陣悚然的唰唰聲，就像是有人還在這棟樓裡學習一樣。
走廊的牆壁上還掛著當年的張榜黑板，已經掉的隻有一個角釘在牆上,一晃一晃地發出嘎吱響聲。
走到四樓的時候，手電筒的光無意中閃過蒙上一層灰的班級名。
——“高三一班”。
當年的高三一班，竟然在四樓。
虞嫊不敢多看，縮著腦袋讓燕京述擋在眼前，催著人趕緊往前走。
結果不知看到了什麼，燕京述忽然停下了腳步，手電筒的光徑直照在牆上。
“你在看什麼呀……”虞嫊慌張地雙手捂住眼睛，心咚咚直跳，“可以快點走嗎……”
“這裡有一張成績單。”燕京述逐漸皺眉，轉身給虞嫊讓開一點位置，“你看這兒。”
虞嫊很不情願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入目便看到一個無比清晰而熟悉的名字：
——高三一班虞凜第一名708分
虞凜……之前竟然是高三一班的？！
“竟然是一班的……”燕京述摸著下巴思索，“估計你哥和你一樣是因為成績好進去的吧。”
一個成績優異的高三學生，為什麼會跳樓？
虞嫊胡思亂想著，總感覺眼前像是有一團霧氣蒙在真相之上。
——直到兩人來到上天台的樓梯前。
樓梯是懸空的鐵梯子，不長，站在下麵就能
看到頂上的一扇小鐵門，空間很窄，一次隻能允許一人通過。
讓兩人意外的是鐵門上懸掛的大鎖並沒有鎖死，隻需要用手一推就能把門打開。
虞嫊可憐兮兮地看著燕京述。
“一次隻能一個人過去，”燕京述揮了揮手電筒，“我在後麵給你照著，你先上去。”
透過鐵門能隱約看到外麵黑漆漆的天色，還有天台上的一點輪廓。
虞嫊感覺自己的腿都在抖。
梯子踩上去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伴隨著腳上的力道微微傾斜，虞嫊嚇的趕緊扶著牆麵。
“放心吧，梯子是固定好的。”
鐵門設計的並不高，虞嫊走到門前甚至要微微低頭才能整個人擠過去。
就在他打算推開門的瞬間，身後的手電筒忽然閃了閃，一下子熄滅了。
“……燕京述，”虞嫊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你在乾什麼……”
沒有人回答。
虞嫊甚至不敢回頭，生怕看到什麼東西，緊緊閉著眼睛，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眼前的鐵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可虞嫊分明沒有推門。
——似乎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若是虞嫊睜開眼，就能看到他周圍彌漫著一層霧氣一樣濃重的黑煙，裡麵似乎在翻滾著什麼東西。
腰上好像搭上了一雙冰涼的手。
虞嫊還以為是燕京述的手，害怕地要往後縮，忍不住抱怨，“你在乾什麼呀，我、我要嚇死了……”
可是燕京述還是沒有說話。
反倒是助聽器似乎突然出故障了，開始產生一點奇怪的雜音。
哢噠、哢噠。
“小……嫊。”
虞嫊手指冰涼，因為憋著不敢呼吸而眉眼帶粉，臉頰憋的泛紅。
梯子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虞嫊腳下一空，竟是直接往下翻去，腳踝猛地撞在台階上，一瞬間產生一陣劇痛。
在驚慌中他下意識睜眼，隻能看到天台上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虞嫊！”
熟悉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四樓，燕京述有些著急地摟住從上麵摔下來的虞嫊。
“你的腳扭傷了……”他掀開褲腿，露出虞嫊的一截腫起的腳踝，“我給你——”
“快點走、”虞嫊哪裡還顧得上扭傷，嚇的話都說不清楚，“天台有人、快點走。”
燕京述的神色變的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