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產業很多,沈嘉樹辦公的地方是集團總部,說什麼安排不開,當然是借口。
沈嘉樹就是不想看到老兩口在眼皮子底下晃。
親親我我的,不自在。
“喔,喔。”梅芬聽女兒分析一通,忍不住高興地說:“嘉樹真不錯。”
她不知道彆的大老板怎麼談戀愛的,這算是尊重還是打發,但真真沒說什麼,那就當是一件好事。
人家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出來,就是真金白銀。她跟白壽祥好好
乾,掙上一兩年的工資,以後都給真真存著。
沈嘉樹一直喜歡真真也好,一兩年後膩了也罷,他們老兩口手裡有錢,真真的結局就壞不了。
“你放心,媽跟你爸一定好好乾,不讓人輕看!”梅芬有力地道。
白真真沒說什麼“不用,過得去就行了”,她知道他們都是踏實本分的人,隻道:“好,我們一起努力,早日在A市買房子!”
——
白真真跟沈嘉樹談了一年又一年。
在她三十歲這年,終於攢夠A市買房的錢,她手裡的錢都拿出來,老兩口的存款也拿出來,全款買了房。
一家人就在A市定居了。
“真真啊,你跟嘉樹考慮過結婚嗎?”這天,梅芬找了個機會,試探著問女兒。
“我都行。”白真真盤腿坐在沙發上吃菠蘿,“改天我問問沈嘉樹。”
梅芬立刻擺手:“不急,不急,我不是催你們,我就是問問,看看你們什麼打算。”
白真真三十歲了。這個年紀,在大城市真的不算大齡。多的是三十好幾l才結婚的人。
梅芬能理解,還道:“現在人跟以前不一樣了,都活得久,動不動活到八九十。要是三十歲就結婚了,以後不得臉對臉看個五六十年?”
白真真心說,不啊,看煩了就離啊。
但兩代人的觀念多少有些差異,她沒跟梅芬頂嘴,隻道:“那你是不想我早點結婚?”
“不是,不是!”梅芬連忙解釋,“我沒彆的意思,你彆誤會,媽不催你,也不乾涉你,媽就是問問,看看你什麼意思,媽絕對尊重你的想法!”
她生怕引起女兒反感,拚命表態。她上班的時候,遇到好些人,就是這麼跟孩子們吵架的,她才不要步後塵。
“我知道。”白真真叉了一塊菠蘿,塞進梅芬嘴裡,“我給沈嘉樹打個電話,約他出來問問。”
梅芬不吱聲了,吃著菠蘿躲遠了。
白真真當然不會在電話裡跟他談這種事。抽了個時間,兩人見麵說。
“結婚?”沈嘉樹驚訝了一下,思索了大概三秒,就點點頭:“結!”
然後興衝衝地道:“我新寫好的本子,你快來看!”
白真真接過平板,看著文檔上的標題,黑體加粗的一行《情場浪子折戟清純盲女》。
講的是一個生性風流的公子哥兒,一直流連花叢,卻始終無法停留。
終於遇到一個盲眼的女孩,她天真樂觀,心地善良,像一朵百合花,淨化了他的心,令他心有所屬。
然而女孩並不喜歡他,她有自己的英雄,哪怕他已經不在世上了,也永遠愛著他。
公子哥兒表白失敗,跟她大吵一架,然後就離開了。背地裡,他將一雙眼睛捐給了她,從此做了個瞎子。
白真真:“……又是悲劇?”
“怎麼樣?”沈嘉樹興衝衝地問道。
他是BE美學愛好者。
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他們玩的那些,都是什麼“清澈愚蠢直男學渣被公認校花癡心不改地追求”,“因為重重誤會而分開的戀人在多年後異地重逢”,最終都是皆大歡喜。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哪根筋沒搭對,開始創作一些悲劇的故事,要跟她玩。
比如“單純青年被花心女友一次次辜負癡心不改最終被分手想不通人瘋了”,“神明愛上眷屬卻被玩弄感情失去神格墮落成凡人然後被賣掉”等等。
“好。”白真真痛快地答應了。
他們兩個談戀愛,大概跟彆人不太一樣。
沈嘉樹是個龜毛,她並不跟他同居。而兩人的工作都很忙,因此談起戀愛來難免乏味。
但是有了這些情景py,就感覺總是在談戀愛一樣,非常有意思。
“那我去買衣服!”沈嘉樹拿回平板,開始挑選此次情景py用到的服裝。
他一邊挑著,一邊問道:“婚禮籌辦,是你來策劃,還是請婚慶公司?”
“請婚慶公司吧。”白真真沒怎麼多考慮。
他們都很忙。
“OK!”沈嘉樹頭也不抬地道。
白真真看著他,慢慢揚起唇角。
換個人可能覺得他不在意婚姻,或者不期待跟她結婚。
這麼說其實也沒錯。但白真真並不失望或傷心,因為她何嘗不是如此。
婚姻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華而不實的儀式感,隻會感動觀眾,跟他們本人沒有多大關係。
即便婚禮誓詞忠貞又浪漫,可感動的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生活日複一日,誰能保證永遠深愛?
等到不愛了,婚姻與誓言能夠約束什麼?即便能夠約束,又有什麼意思?
相比結婚的形式,兩人更看重伴侶的心意、新鮮感、趣味性、溫暖感、可靠程度。
婚禮當日,白真真和沈嘉樹都表現得像一對期待新生活的新人,擁抱親友們的祝福。
梅芬看著女兒終有所屬,眼淚止不住地流。改變了吧?真真不會像她夢裡的那樣,淒慘死去了吧?
然而,梅芬還是沒放下心。夢裡女兒很年輕,這會兒的真真也很年輕。
她一直小心守著,等到女兒頭上有了第一根白發,韶華不再。
“媽在天上看著你。”白發蒼蒼的梅芬,無力握著女兒的手,吃力地道:“好好活著。”
白真真親了親她蒼老枯瘦的手背:“媽,做你的女兒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