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從陳曲的夢中出來,見他睡眠安穩,不禁得意一笑。另一縷神識,鑽入了少女的夢中。
兩個黃口小兒,他還拿不下他們了?
白真真睡著了,正在做夢。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裡,她是一隻白色小貓,漂流在河麵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老頭潛入夢境裡,辨識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隻貓就是白真真。
“這小丫頭。”他輕哼了一聲,旋即化作仙人模樣,白衣墨發,禦劍上天。
寶劍在天際劃過,流光溢彩,很是惹人注目。若是凡間之人見了,忍不住就會驚呼一聲,伏地跪拜。
哪怕是夢裡,也會激動不已,目光追隨。
但老頭在天邊飛了數個來回,漂流在河麵上的白色小貓,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唰——”
仙長自天邊飛落,禦劍懸空於河麵上,低頭俯視著小貓,笑著讚許:“好一隻漂亮的貓。”
白真真本來在做夢,她今天的夢境是逃學,作為貓族公主,她被要求熟讀四書五經,如此才能做最漂亮的貓。
她心想,我已經夠漂亮了,何必再努力?況且,要那麼漂亮做什麼,被人抓住剝皮做袖筒嗎?
然後她就逃學了,洗著清涼的澡,曬著暖暖的太陽,不知道多舒服。
“你是誰?”她抬起貓頭,眯眼望著前方的男子,“怎麼像我家新來的窮小子?”
等等。她家是貓族,怎麼會收留人族?
夢境和現實一瞬間交互,又被強大的力量模糊了邊界。
白真真很快忽視了這個異樣,她慢慢站起來,向後退:“你是來抓貓的嗎?”
青年仙長笑道:“我是九重天上的劍修,路過這裡,發現你漂在水麵上。你是溺水了嗎?”
“沒有啊。”白真真莫名其妙地說。
青年疑惑道:“可是,貓是不會鳧水的。”
白真真呆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漂在水麵上的腹毛,一根沒濕,又看了看自己按在水麵上的爪子……
好像有道理,她心想。但又覺得不對,貓雖然不能鳧水,可她是人啊?
等等,她到底是人是貓?
“我帶你去玩吧!”不等她想明白,青年已經一把撈起她,往遠處飛去。
他們滿世界玩耍,經曆了一場又一場驚心動魄,小貓化身成的少女,對青年建立了深厚而熾烈的情感。
“我要走了。”又一次死裡逃生,青年提出告辭。
小貓不舍:“你不要走。”
“我會再去找你的。”青年允諾,“你彆不認得我。”
小貓急忙說道:“不會的,我會記得你,你來找我吧,我們在一起!”
聽到這裡,“青年”微微笑了。
就算小丫頭對陳曲仍然做不出倒貼的事,可是少年慕艾,她心中既然已經生出好感,兩個人乾柴烈火,互許心意還
遠嗎?
次日。
老頭滿以為白真真會紅著臉醒來,眼神閃爍,捂著臉不好意思麵對自己的心意——夢裡她對“陳曲”動了真心,醒來後豈會不移情?
這是老頭的計策,他料想白真真醒來會探望陳曲,印證夢裡殘留的情意萌動。
然而,白真真高高興興地吃過飯,就去逛街了。
老頭心想,小丫頭還挺浪漫,知道給陳曲買點禮物。然而他想錯了,白真真隻顧著吃吃喝喝,玩了一整天!
“你不去找陳曲?”老頭不禁急了,“老夫調理過他了。”
白真真不在意道:“讓他來找我。”
“他腿斷了!”老頭都氣笑了。
“好吧。不過太晚了,明天再說。”白真真道。
老頭覺得小丫頭真能忍。當晚,又進入她的夢境。
這次,小丫頭生活在黃沙滿天的地方,無數喪屍追著她跑。
老頭化身的青年,帶著她求生,經曆一次又一次險境。
然後,死在一次危險中,為了保護她而死。
“不要!”小丫頭哭喊道,“陳曲,你不要死!”
青年身軀破損,模樣淒慘:“不要哭,好好活下去。”
這樣悲傷的噩夢,老頭滿以為小丫頭會滿臉是淚地醒來,然後去找陳曲。
沒想到,她若無其事地起床,去主院吃飯,回來後就高高興興地拿上錢袋,又出門了!
老頭震驚了:“小丫頭,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
“有嗎?”白真真在路上挑選香囊,“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好一句不記得了。
“有。”老頭惱怒不已,“你在夢裡喊陳曲的名字,哭著喊的。”
“喔。”白真真回想了一下,“不記得了。”
老頭心裡的火,噌噌往外冒。
夜裡,老頭再次潛入白真真的夢境,還沒來得及察看場景,就被她拉住了手:“你來啦?這次帶我玩什麼?”
老頭悚然一驚,茫然地看著她:“你說什麼?你是誰?我不認得你。”
白真真歪了歪頭,奇怪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昨天和前天,不就是你帶我玩的嗎?”
老頭簡直冷汗都要出來了。
“彆裝啦!”白真真搖著他的手臂,滿不在意地說:“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夢裡的人了。”
老頭繃著臉,保持著茫然的樣子,一言不發。
“我做夢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有時候是知道的啊!比如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想飛就飛,一步跨越山海也是有的。”
“但你拉著我,我跑不了,這很不合理,不像我的夢,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我夢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