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陳曲眉眼發光地離去,老頭終於忍不住了,沉聲說道:“丫頭,你小小年紀,如何心思這般深沉?”
她對陳曲,一會兒L好,一會兒L冷,熱情時叫人心中喝了蜜似的,冷淡時叫人心灰意冷。
偏偏陳曲逐漸對她情根深種,眼看著對她愈發上心,走在路邊,甚至跳進坑裡,跨過荊棘叢,隻為給她摘些野外的小果子。
而白真真呢?
她收了果子,撅著嘴說:“不甜。”然後就不吃了。
白瞎了陳曲的一片心意,以及他被石子、荊棘叢刮破的腿腳和掌心。
仆人們看陳曲的眼光,逐漸變得輕視起來,拿他當攀附大小姐、但不被小姐重視的窮小子。
陳曲表麵上若無其事,但心裡怎麼可能一絲自慚都沒有?
到了晚上,白真真將他叫進房間裡,給了
他一瓶上好的藥膏,皺著眉頭道:不好吃。你以後彆摘了。
陳曲握著瓷瓶,神情瞬間盈滿光亮:“有好吃的,我再摘給小姐。”
她哪裡是嫌棄果子不好吃?分明發現他受傷了,不想他再受傷才這樣說。
陳曲是這樣想的,老頭當然看出來了,他沉聲道:“丫頭,玩弄人心可不是好品德。”
他希望陳曲與她兩情相悅,而不是陳曲單方麵動心,被她玩弄在手心裡。
“怎麼?破壞你們的計劃了?”白真真坐在桌邊,吃著並沒有扔掉的野果,“陳曲都沒說什麼,你是怎麼回事?”
老頭如何還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小丫頭,老夫不說,有老夫的理由。”他沉聲道,“老夫又不曾害你,也不會害你,你何必如此?”
“你會相信一個來曆不明、滿口謊言、居心叵測、看不見摸不著的人嗎?”白真真漫不經心地道。
老頭氣得道:“居心叵測?老夫是救你性命!若沒有老夫,你和白家、整個洛水鎮,就等死吧!”
“奇怪了。”白真真吃完野果,拿起白色絲帕,輕輕擦著手指,“你倒是看著我們死啊。”
他是什麼心存悲憫之輩嗎?白真真一點兒L不信。
往水井裡倒點靈河水,都把他心疼得什麼似的。那點水,跟整條不知源頭、不見去路的靈河相比,如九牛一毛。
他連喘口氣惠澤一整個小鎮都不肯,會為了救他們性命而大費周折?
“怎麼不說話了?”白真真起身,去漱口淨麵。
老頭不出聲。
許久,等到白真真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嘿嘿一笑,聲音陰冷可怖。
“前輩?”白真真道。
然而老頭隻是這樣古怪地笑了一聲,又不出聲了。
不說話就不說話,白真真閉眼睡下。
換成旁人,可能會心裡咯噔一下,有所忌憚。但白真真怕什麼,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本來整個洛水鎮就是要滅亡的。她扭轉結局最好,扭轉不了又怎麼樣,難道是她的過錯?
她這樣沒心沒肺地睡下,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讓老頭憋屈得在空間裡轉圈圈。
這小女娃,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轉眼抵達京城。
“哥,我都瘦了。”望著繁華的京城,白真真流露出向往的樣子。
白二好笑道:“行,那我們多待上幾日,讓你補回來再走。”
“哥,你真是我親哥。”白真真頓時高興道。
白二好笑搖頭,坐在馬背上,慢悠悠走著:“不然呢?”
就他妹妹這心眼子,從小到大沒長進過,她三歲時是這樣,如今十五歲了還是一成不變。
白二不嫌棄妹妹傻乎乎的,但他不免將餘光投向車廂邊的一人。
陳曲。
這小子長得倒是可以,就是心性傲氣了些,但這樣也不是壞事,至少不是那等包藏
禍心之徒。
對於妹妹的終身大事,白二當然是放在心上的。全家人沒有不放在心上的,畢竟這是家裡的寶貝,眾人捧在手心上養大的。
白二希望妹妹嫁個好人,養得起她揮霍,容得下她的小性子,喜愛她,與她恩愛到白頭。
養不起也不是大事,白家給得起嫁妝,他們自家的女兒L自家養。就是人要是個好人,一定要待她好。
這就很難了,人心隔肚皮,人心易變,誰又能說得準呢?
白二之所以打量陳曲,是因為他至少長得比其他人都好,人品也不壞。
管家早就打聽過他的底了,他倒是也肯說,一樣樣都說得細致。來曆清白,窮些不是問題,願意入贅就行。
要是不肯,便給他些銀子,放他出去闖蕩兩年。如果出息了,再好不過。沒回來也不怕,總歸妹妹還小。
白二很快將視線收回,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兩旁琳琅滿目的商鋪。
他目光投向更遠處,那是他們要拜訪的一位長輩家裡。
父親沒交代,但白二自問能揣摩父親的心意,約莫是想叫這位前輩介紹一二,給妹妹找個京城的青年才俊。
可惜京城還是遠了些,妹妹若是嫁過來,再難見到幾麵了。
若是家裡能搬過來就好了。京城是個好地方,他們能在洛水鎮站住腳,未必在京城站不住。
這樣想著,白二的目光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掃過,專挑綾羅綢緞加身,麵容富態的年輕公子。
陳曲?他隻是最次,最次,最次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