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鄭柏沒有出車禍。
張皓說他倒黴,但白真真知道,恐怕不是。
她開車前往醫院,車窗半降,夏夜城市的熱風吹起她臉龐的頭發,帶來真切的活著的感覺。
她不是隨便穿來的,小世界有自己的運轉規則,她的到來,一定是有人付出了代價。
將她召來的人可能是鄭柏,白真真不覺意外。血脈親人又怎麼樣?上一次,挽回她的甚至是陪在身邊的丫鬟。
隻是,上次他已經付出代價。鼻子發酸,她將車子開到最快,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醫院。
“鄭柏怎麼樣了?”見到張皓,她問道。
張皓看了眼急診室方向,神色凝重:“還沒出來。”
人進去二個多小時了。
“希望小鄭總不會有事。”張皓輕聲道。
白真真抿著唇,點點頭,找地方坐下。
她不是很擔心。鄭柏不會有事的。他就算付出代價,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了,他總要活著再見她一麵。
隻是,心裡亂糟糟的,始終靜不下來。
真假千金的事在她心裡沒有半分位置,養父母、親生父母,也沒有牽動她的半分情緒。
隻有未婚夫,還被她記得——他真該死啊!
做錯事的是她,他怎麼報複她都認了,天之驕女和她的瘋狗,總要有些出格,撼動庸俗的塵世。
但是關鄭柏什麼事?他好大的威風,輕飄飄的擺布,就要了一個人的命。
“白小姐。”一杯熱咖啡,遞到麵前。
白真真回神,抬頭道:“謝謝。”
接過來,慢慢喝著。
熱飲與苦味,漸漸安撫了她的心。
沒什麼好想的,彆的她都不用管,但這一次鄭柏要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終於,急診室的門開了。
“醫生,病人怎麼樣?”張皓上前問道。
“人沒大礙了,但傷得有點重。”
有多重呢?除去胸前多根肋骨骨折,內臟破裂出血之外,他很不幸地傷到腰,有很大幾率下半身癱瘓。
聽了醫生的診斷,張皓直接嚇住了,臉都白了,一頭冷汗地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了。
白真真此刻沒什麼感覺,她整個人是恍惚的,開始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
她是在做夢吧?
良久,醫生把病床安置好,調整好設備,離開病房。
白真真拖了一隻凳子,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被紗布繃帶纏著,麵目全非的青年。
他長什麼樣呢?白真真還沒來得及看。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鄭柏的頭像,點開。
他很自戀,臭美得不行,頭像是他自己的照片。身形頎長的青年,站在大橋上,背對欄杆,身後是連成片的明亮燈火,他展開雙臂,笑得燦爛。
說實話,他的顏值隻能算七分。從小到大,
他都不是什麼大帥哥,偶爾運氣好,得個班草的名號。
就像白真真,也算不上什麼大美女。她是淡顏係,五官線條柔和,夠清純、甜美,但大美女輪不著她當。
他們從小互嘲,還大打出手過,她曾在他臉上撓出血印子,他氣得半年沒跟她說話。
白真真看著病床上,被紗布纏住大半的臉,露出來的小部分,腫脹瘀傷。
“閒著也是閒著。”她苦中作樂地想,打開相機,給他拍了張照片。
“等你好起來,拿給你看,氣死你。”她在心裡說。
鄭柏的爸爸媽媽出國了,不在H市。他的兩個哥哥都在,先後趕來了。
張皓在電話裡說過了,但是見了麵,還是把事情又說一遍。
這事說起來,還有些離譜。
鄭柏和張皓一起出去,但鄭柏開了輛心愛的車,不許任何人碰,於是雖然兩個人出去,但居然也開了兩輛車。
現在想想,幸好開了兩輛車,幸好張皓沒事,第一時間打救護車電話,不然還不知道會怎樣。
“你怎麼在這?”鄭二哥見到白真真,驚訝道。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他當然也認得白真真。
白真真說:“我有事找鄭柏,聽說他出了車禍,不放心,來看看。”
鄭二哥:“謝謝,你有心了。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白真真沒動:“我想等他醒來。”
鄭二哥愣了下,看著她泛紅的眼圈兒,漸漸驚訝起來,說道:“行,那你守著吧。”
誰守著都一樣,都沒用,最重要的是醫生在。
鄭大哥和鄭二哥跟醫生交談過,確認了治療過程和最壞的情況,就離開了。
白真真和張皓守在這裡。
“你去找個酒店,休息吧。”白真真說,“我在這看著他。”
張皓精神緊繃了一整天,的確很累,點點頭:“好,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白真真一個人守在病房裡。
她趴在床邊,歪著頭,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睡著了。
鄭柏是在第二天醒過來的。
醫生和護士給他做過檢查後離開了。白真真站在不遠處,跟他四目相對。
熟悉的眼睛,終於驅逐了他現在的樣子帶來的陌生,白真真一下繃不住,撲過去,臉埋他肩膀上,嗚嗚哭起來。
鄭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