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的交談聲被風吹著,從樓下傳來。
窗簾被晨風吹動,發出細微的卷動聲,放進一縷縷光輝進臥室。
白真真抬起一隻手,手背覆在眼睛上,一時間沒動。
“哎喲,你這麼一大清早的,除什麼草啊,打擾到白小姐多不好。”家政阿姨壓低的聲音。
“我等會兒有事,要出去一趟,這不想著趕緊乾完嗎?”中年男人的聲音,帶著不以為然。
“這草一時半會兒不除,又不要緊。你打擾到白小姐,她找程先生告狀,你小心工作不保哦!”家政阿姨好心勸道。
中年男人“嗤”了一聲,說道:“你們女人,膽子就是小!”
白小姐?叫得好聽是白小姐。在這個彆墅裡乾活的,哪個不知道,她就是程先生的玩物?
程先生對她都不尊重,他們就算得罪她,又怎麼樣?
“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家政阿姨嘟噥著,漸漸走遠了。
隨即,樓下傳來嗡嗡的除草聲,因為窗戶沒關,聲音很清楚地傳上來。
沒有人能在這種噪音中還能睡得著。
白真真坐起身,慢悠悠地下了床,從衣櫥裡挑了件無袖熒光綠的裙子,隨意套上了。
她走到鏡子前。
女孩長相素雅清淡,根本不適合這件裙子。
這是另一個女孩的穿衣風格,那個女孩皮膚白皙,五官明豔,任何顏色都能夠輕鬆駕馭。
她隻是那個女孩的替身。
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是反派男配程遠洲身邊的女人,也是他養的替身。
程遠洲性格扭曲,心理陰暗。他心裡有個白月光,是一個開朗樂觀活潑,對人友善,帶給他光明和溫暖的女孩。
可惜那個女孩死了。
他偶然間遇見白真真,見到她的第一眼,他恍惚中看到了白月光。然後,他心底燃起了瘋狂的火焰。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養了替身。他把她藏得很嚴密,不許她出去,也不許她拍照,透露任何信息。
他思念白月光時,就會過來,讓她穿上他帶來的衣服,扮演那個女孩。
但白真真喜歡上他。一個俊美,癡情,渾身透出傷痛氣息的男人。
她在他身邊待了兩年,然後蘇傾出現了。就是程遠洲的白月光,她並沒有死。
得知她死而複生,程遠洲一下子瘋狂了,他再也想不起白真真的存在,一消失就是兩個月。
白真真衝出去找他,見到了蘇傾,蘇傾很驚訝地問道:“她是誰?”
程遠洲掃她一眼,回答:“不認識。”
眼神暗含威脅,這下白真真不敢再說話,回去後,程遠洲就把她關起來了:“誰讓你去找她?!”
她喜歡程遠洲,找機會逃了出去,來到蘇傾麵前,撒謊說自己跟程遠洲什麼都發生過了。
蘇傾很驚訝,說:“我和他隻是朋友。”
她
隻把程遠洲當朋友,她有自己的感情線。但程遠洲把賬算到白真真身上,認為都是她,破壞了自己的愛情。
他把白真真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給她注射毒丶品,看著她痛苦,求死而不得。
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終於出夠了氣,轉身離去。
他再也沒回來過。彆墅空了,院門禁閉,荒草叢生。沒有人知道,地下室裡有什麼。
白真真對著鏡子,一點點描摹自己的臉型,讓自己無限靠近蘇傾的樣子。
這個世界,沒有人召喚她,是她自己要來的。
她穿梭在黑暗的時空中,漸漸看到了回家的路,這是一條回溯之路,她身邊全是經曆過的世界。
路過這個黑暗的,沒有一絲星點的世界時,她想起了在這個世界的經曆。
她討厭程遠洲。
——
程遠洲當天下午就來彆墅了。
他來得很頻繁,一周總要過來兩三次。
銀灰色的車輛駛進大門,院子裡響起傭人們的聲音:“先生好。”
白真真就在客廳裡,正在品嘗阿姨做的芒果布丁。聽到車輛駛入的聲音,她抬起眼睛,透過落地窗往庭院中看去。
男人下了車。
他很年輕,而且英俊。眉眼狹長,輪廓分明,深邃的眼睛看人時,總顯得很深情,但整個人的氣質偏邪氣。
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隨意邁動步子,麵無表情地往門口走來。
“遠洲!”白真真看到他進門,立刻揚起笑意,舉起手揮動,“你來啦。”
程遠洲走到門口,聽到這一聲活潑輕甜的招呼,不禁一愣。
再看沙發上坐著的女孩,她的眉眼,她眼睛裡閃動的笑意,恍惚間他看到了蘇傾在世。
心臟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