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無沒有多想,擦了擦頭發,隨口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宴朝一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從陰差那兒知道的,抿了抿唇,簡要地說:“從彆人那兒知道的。”
江辭無哦了一聲,還以為他問了陸觀主或者榮道長。
他打了個哈欠,翻出吹風機開始吹頭發。
他身上的浴袍係得不緊,鬆鬆垮垮的,隨著撥發絲的動作,浴袍歪歪斜斜地往下滑,露出白到發光的皮膚,發梢的水珠滴落在鎖骨上,緩緩往下滑,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出現一道微亮的水痕。
宴朝一怔怔地看著他,有些口乾舌燥。
煩悶的情緒早在看見江辭無的時候消失全無,此刻他隻能感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
完了。
被牛防說對了。
江辭無吹了會兒頭發,感覺半乾了,也懶得繼續吹下去。
收起吹風機後,隻見宴朝一站在原地,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眉宇間的淡漠都變成了呆滯。
他掀了掀眼皮,上下打量宴朝一:“你怎麼了?”
宴朝一回過神,艱難地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我沒事,在想一些事情。”
江辭無拖著尾音,長長地哦了一聲,調侃道:“在想白天做的事?”
他以為宴朝一白天和網黃在一起,調侃的也是宴朝一和網黃的事。
宴朝一這會兒腦子有點亂,沒聽出他語氣裡的揶揄,回憶自己早上說的借口。
【見個人,有點事情要處理。】
他點點頭,對江辭無說:“見了個朋友。”
江辭無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笑眯眯地問:“見麵的感覺怎麼樣?”
宴朝一抿了抿唇:“不怎麼樣。”
江辭無見他神情不太自然,以為在害羞,漫不經心地說:“說不定人家對你挺滿意的。”
宴朝一:“他當然滿意。”
牛防一直以來都想要他回去。
江辭無挑了挑眉,仍然以為這個“他”是指網黃,心想,人家小網黃腰細屁股翹,不是亂玩的人,在gay圈也算的上乾淨。
和宴朝一在一起其實還有點配。
腦補了一下兩人你儂我儂的場景,江辭無忍不住想,自己嘴邊的肉,怎麼突然變成彆人嘴裡的肉了?
忽地,微信鈴聲響起。
宴朝一拿出手機一看,是【牛馬】的微信電話。
走的匆忙,他忘記把牛防的微信拉黑了。
他沒有接,直接掐掉電話。
江辭無瞥了他一眼,下意識以為是網黃的電話,說網黃“不怎麼樣”,又不接人家電話。
他開門見山地問:“怎麼不接電話?你對他不滿意?”
宴朝一嗯了一聲:“不滿意。”
話音落地,微信電話又打了過來。
江辭無笑了笑,覺得宴朝一在嘴硬,不滿意人家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笑道:“沒看出來你渣男的屬性啊。”
宴朝一不明白自己隻不過沒接牛防的電話,怎麼就被安上了個“渣男”的帽子。
他頂多隻能算個“渣老板”吧。
遲疑片刻,他沒有再拒絕這通電話,對江辭無說:“我去陽台接個電話。”
江辭無點頭。
宴朝一大步走到陽台,接起電話,冷聲問:“什麼事?”
牛防嚎叫道:“大人!大人您又去哪兒了?”
“判官那家夥聯係我說沒找到您人啊,最近事情那麼多,堆積了那麼多活,我這會兒又在外麵,您到底在哪裡啊!大人!”
宴朝一看著窗外的風景,平靜地說:“在陽間。”
牛防:“???”
“您怎麼又跑去陽間了?!該不會是去找那個、那個江——”
宴朝一立馬打斷道:“不是。”
牛防狐疑地問:“那您為什麼去陽間?”
宴朝一麵不改色:“陽間出了點事,必須我親自處理。”
聽到這話,牛防的半信半疑變成了不信全疑,追問道:“什麼事重要到需要您親自處理?”
宴朝一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人生大事。”
牛防:“……”
他沉默片刻,呐喊出更為淒慘的聲音:“大人啊!!!”
“現在哪兒事解決人生大事的時候啊,咱們要是什麼都不做的啊,過不了幾年,您的人生大事裡就沒有人了啊!隻剩下大事兩個字了。”
宴朝一:“他不會出事。”
牛防被噎了噎,又說:“他有您護著不會出事,那其他人呢?”
“您就不管其他人死活了嗎?您可是酆都大帝,冥司的最高領袖……”
宴朝一半闔著眸子,冷淡地說:“是我要當的嗎?”
牛防沉默了,心想,不是,宴朝一當年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以至於這些年都不怎麼在意冥界的事。
宴朝一麵無表情:“彆人是死是活和我沒關係,這酆都大帝的位置,你要是想坐這個位置,就給你了。”
“不行啊大人!”牛防立馬說,“我隻是一頭牛啊!”
知道宴朝一不喜歡提起這種事,他不再多說,轉而說:“大人,您去處理人生大事,我在調查鬥母廟,咱們倆現在都在陽間,那冥界怎麼辦?誰負責啊?”
宴朝一:“你不是有老婆麼?”
牛防:“???”
宴朝一輕描淡寫地說:“不想讓你老婆受罪就趕緊把事情調查清楚。”
牛防沉默了,他被狠狠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