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朝一沉默了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實話,江辭無的顧慮,也是他的顧慮。
思索片刻,他討價還價:“淺淺的親一下?”
江辭無眉梢微挑,毫不留情地拒絕:“不了。”
“我不喜歡淺淺的。”
“喜歡深深地、重重地。”
宴朝一喉頭滾了滾,艱難地將視線從江辭無臉上挪開。
再這麼“聊”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把持不住,深深地、重重地親人了。
他精神上受不了,江辭無身體上受不了。
深吸了口氣,宴朝一抬腳往前走,故作鎮定地說:“下樓吧。”
江辭無看著他繃緊的下頜,唇角彎了彎,慢悠悠地跟在他後麵。
走下樓,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兩鬼。
祝英和榮道長捧著茶杯喝茶,夜遊巡使和牛防癱在沙發上吸著香火,香煙嫋嫋,煙霧繚繞。
夜遊巡使正在和牛防高談闊論:“牛大人,你不知道,當時在高村啊,我去對付那個俞浩瀚。”
“我看見腳邊有個搬磚,拿起來就狠狠砸到那小子頭上——”
說到一半,他餘光瞥見江辭無和宴朝一下樓了,立馬止住話閘子,喊道:“江老板,宴哥,你們終於來了!”
祝英扭頭看他們,見兩人神情正常,不像是吵架的樣子,鬆了口氣,起身道:“我去給你們倒茶。”
見狀,夜遊巡使立馬往旁邊挪了挪位置,空出他和牛防之間的位置,對江辭無說:“江老板,你坐這裡。”
江辭無應了聲,走過去坐下。
空位不大,一個人坐寬敞,兩個人擠不下。
宴朝一盯著空隙看了會兒,偏頭盯著夜遊巡使,示意他繼續挪位置。
夜遊巡使朝他擠了擠眼睛,指指另一側的單人沙發:“宴哥,你坐那兒去啊。”
聽見這豪不客氣的語氣,牛防吸的香火嗆在了嗓子眼裡,他咳嗽兩聲,震驚地看著夜遊巡使。
夜遊巡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還在給宴朝一眼色,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音量說:“宴哥,那位可是牛大人,酆都大帝身邊的紅鬼。”
“你彆搗亂,讓江老板用魅力征服他,然後咱們的好日子就不遠了。”
宴朝一:“……”
他正要開口,牛防率先出聲:“不用坐那兒,我挪一挪就行了。”
說完,牛防連忙往另一側挪了挪,讓江辭無和自己之間的空位能容納下宴朝一。
宴朝一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夜遊巡使眼睛一亮:“宴哥,你看見沒,江老板還沒說話,牛大人就被他征服了。”
宴朝一:“……”
“茶好了。”
宴朝一還沒入座,祝英便端著兩杯茶走出來。
夜遊巡使站起來接過她手裡的茶,順勢坐到牛防和江辭無中間的空位,緊接著朝著宴朝一擠擠眼睛,示意他坐自己之前的位置。
宴朝一:“……”
牛防瞳孔地震,居然搶大人的座位!
這夜遊巡使好大的鬼膽!
夜遊巡使牢牢坐在位置上,扭頭對牛防說:“牛大人,我和江老板認識得更久,更了解江老板。”
牛防神情恍惚,壓根兒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江老板,喝茶。”夜遊巡使把茶杯遞給江辭無。
江辭無抿了口茶,瞥見純白的茶杯沿有些發灰,下意識地擦了擦,沒有擦掉,像是印在茶杯上似的。
夜遊巡使繼續對牛防說,“牛大人,我們江老板可是為了陰陽兩界做出的貢獻,兩界都是有目共睹的。”
“減輕地府壓力,提高陰魂就業率等等,咱們鬼樓的那些鬼一個個都是三好學生五好青年……”
過了會兒,牛防才回過神,看了看另一邊沉默的宴朝一。
他忍不住開口:“大人——”
下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眼前又出現夜遊巡使的大臉:“牛大人,不用喊我大人,喊我小夜就行了。”
說完,夜遊巡使繼續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對了,還有上次在高村,鬼王那件事,也多虧了江老板。”
“以血肉之軀對付鬼王,差點就死了!”他深吸一口氣,對當時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幸好隻是靈魂出竅啊。”
“如果江老板真的死了,那可是陽間大大的損失啊!嚴重影響我們現在對付那新世研究所。”
牛防知道高村的發生了什麼,當時在現場的另外兩個陰差事無巨細地告訴他了。
見夜遊巡使全程都在說江辭無,一句話都不提宴朝一,他提醒道:“江老板的確至關重要,但其他人的功勞也不可磨滅。”
“據我所知,那鬼王是畏懼酆都大帝印……”
夜遊巡使沒有抓到重點,對他說:“牛大人,畏懼是一回事,抓到鬼王又是另一回事。”
“我也畏懼鬼王,我一個鬼可抓不到鬼王。”
牛防這下算是聽明白了,這夜遊巡使就是完全不管宴朝一,把所有功勞都蓋在江辭無頭上了。
他悄悄看向宴朝一,隻見宴朝一半闔著眸子,緩緩地點了下頭。
顯然是在同意夜遊巡使的話。
牛防:“???”
他看了看宴朝一,又看了看江辭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大人是個妻管嚴啊!
這會兒比起大人,抱緊老板娘的大腿才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