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是聊起了上任牧守牧生和當初的其餘人,又聊起了弓月滿的作為,最後話題才回到了眼下。
深秋的夜晚要來的早一些,也快很多。
在篝火堆附近,王蘭陵繼續吃著硬牛肉乾,因為太硬了的關係,必須要在熱水裡泡一泡。
熱水是用陶壺燒的,有些渾濁,王蘭陵看到後就詢問道:“你們這邊很缺鐵器嗎?”
聽到王蘭陵的詢問,胡仲迅速說道:“非常缺,前兩年從黑水縣那邊購買的鐵器,都被扣在了州府那邊,換成了生鐵做的鐵鍋,這個用了幾個月就壞,不經燒,還特彆的貴。”
牧州這邊沒有鑄造鐵鍋的技術,也不是說沒有,隻是管控非常嚴格,比槍支都要嚴格。
王蘭陵說道:“這個我到是知道怎麼做鐵鍋,學校裡教過,不過材料是一個問題,我到了縣裡會想辦法給你們分一些鐵鍋,總不能連做飯的東西都沒有。”
胡仲鬆了口氣,迅速說道:“多謝大人!”
一旁吃東西的林祖年這個時候說道:“大人,我們縣裡的鐵鍋也不多,以往來賊人的時候,搶的最多的不是錢財和糧食牛羊,而是砸了彆人家的灶台搶走鐵鍋,這可比女人牲畜都要實用!”
王蘭陵這就人間惑事了,這個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看到王蘭陵一臉不解的樣子,林祖年也清楚這事情確實是比較驚奇。
“大人有所不知,這邊一到了冬天就要用熱水過冬,要經常吃熱東西。”
“這裡燃料不缺,但也不能天天殺牛宰羊吃燒烤,其實大家吃得都是穀物和野菜,這個用陶罐和牛皮燒水做飯很難受,吃很費事,所以每家都會想辦法弄口鍋來過冬。”
“朝廷給的,賣的都是那種脆皮鍋,燒幾個月就燒出窟窿,很多馬賊都會想辦法從軍隊裡弄出那種正常的鐵鍋。”
“就咱們黑水縣裡尋常人家的那種鐵鍋,在這裡就可以賣出牛馬驢子的價格,還是一換好幾個!”
王蘭陵點了點頭,他是清楚朝廷對牧州這個地方有技術限製的,不僅如此,打壓的地方也不止一點兩點。
“我知道了。”王蘭陵結束了這個話題。
胡仲露出欣喜的表情,既然王蘭陵說知道了,那就肯定會解決問題!
烤全羊烤好了之後,王蘭陵和胡仲各分了一條羊腿吃,這是主人和客人的待遇。
胡仲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大人嘗嘗這個,這個是牧州有名的釀酒大師娘的雪山烈焰,一等一的好酒!”
王蘭陵笑著說道:“這就算了,我這些年來基本上不喝酒了,就算是偶爾喝一口也是尋常的米酒果酒,吃飽喝足就可以,隻是個人喜好不同,無須在意。”
聽到王蘭陵這麼說了,胡仲也不好意思自己喝酒,於是也跟著王蘭陵一起喝了熱水。
兀赤看到之後也準備喝熱水,但旁邊的林祖年說道:“大人他不喝酒,我們喝我們的,隻要不誤事,大人都允許喝酒這個事情,喝酒熱鬨一些。”
林祖年站了起來,將胡仲放在一邊的好酒拿了起來,給胡仲倒上。
“牧守,你是主人,我替大人敬你一杯!”
胡仲看向了王蘭陵,王蘭陵微笑著說道:“不需要客氣,我也不是過來檢查調研的,若是因為我不喝酒,就耽誤了大家的雅興,那就是我的罪過了,也請不要在意我喝不喝酒這點小事情。”
胡仲看著滿好了的酒杯,於是端起來和林祖年喝了一杯,在一杯下肚之後,臉色瞬間就紅潤了起來。
“哈哈哈!好酒量!”林祖年自己喝了小半杯就不敢繼續喝了,嗓子疼的厲害,於是又拿著酒壇給另外幾個人倒酒。
兀赤和吉爾丹等人也都分到了小半杯酒,在胡仲的點頭下,都高興的喝了下去。
兩瓶酒下去,氣氛很快就熱鬨了起來。
胡仲喊來了人在前麵的空地上圍繞著另外一堆篝火跳舞,在一米五高的巨大火堆附近,穿著紅白黃袍的男人女人,晃悠悠的跳著舞蹈。
王蘭陵去廁所的回來的時候,看到箱子附近有塊黑色的東西,蹲下來好奇的看了一下後就意識到是簡單加工過的羊糞了。
不是小黑球那樣的羊糞,是把小黑球聚集在一起搗碎,曬乾之後再簡單混合著另外一種羊糞組成的複合燃料。
應該是山羊和綿羊,再加上一些有助燃效果的腐爛枯草來助燃固定。
王蘭陵從口袋裡拿出一段衛生紙,稍微分出來一小塊,用手指捏著這塊加工粗劣的燃料,丟進了烤全羊的篝火裡。
胡仲看到了,詢問的:“大人這是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感覺有意思,看到能燒的就想要丟進火裡。
但實際上不能這麼說,王蘭陵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著低級趣味的人。
“廢物利用嘛,我以前也是大糞司的人,又主管過燃料問題,所以對燃料的事情比較好奇,看看能不能燒。”
王蘭陵解釋了自己的行為動機。
胡仲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尋常都是燒的牛糞馬糞,像是羊糞燒的不多,這塊應該是小孩子無聊的做的,燒不乾淨。”
王蘭陵也覺得若是以生存角度來說,這種粗劣加工的燃料確實是不合格,不過若是小孩子做的話就情有可原了,做多了就知道如何正確的製作燃料了。
一旁坐著的兀赤,覺得王蘭陵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