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寒冬, 昭寧不再見他,儘管謝明鄞去過瓊思齋多次,他的風寒也遲遲沒有痊愈。
昭寧似乎傷得很重, 在瓊思齋養了幾日,是他手腳不知輕重, 做得太過火。
昭寧對他的避之不見讓皇後都有所心疑,以前如此交好, 如今閉口不談, 任誰都會懷疑。
謝明鄞尋了個吵架的借口敷衍過去, 皇後娘娘念叨:“這昭寧啊,脾氣怎麼這麼大了。”
謝明鄞唇角微扯,他近來魂不守舍的, 總想著她,那晚的事他不夠清醒和理智,但不後悔。
麵對母親,好幾次都想說想娶昭寧, 可她如今的態度,不得不讓他斟酌, 這個瓜真要強擰嗎。
幾次在宮中遇見昭寧,她皆匆匆上了步輦避開,如見鬼魅,但事情總要有個解決。
北疆事態愈演愈烈,邊疆動蕩,眾人對此議論紛紛, 父皇幾次將他和太子喚去乾天殿商談,他總心不在焉,被父皇訓了幾次話。
待除夕那日, 宮中皇宴。
謝明鄞才好好地看昭寧一眼,隔著長席,一個多月未見,她瘦了許多,與他匆匆一眼便避開目光。
與曾經歡喜的目光不一樣,她眼底裡藏著失望,像根針紮著他。
失望他這個兄長所作所為,失望他原來竟是如此心思汙穢。
散宴之時,眾人回宮。
紅牆宮廊中,謝明鄞去尋了她。
沐錦書提著燈盞,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在闌珊的視線裡,謝明鄞身披大氅,身量頗高,這病尚未痊愈,輕輕咳嗽。
他說:“我們應該談談。”
沐錦書輕輕退了一步,望著他那張清雋的臉,之前的事映入心頭,便莫名有些耳根發熱。
她側了身子,將目光移開,捏著燈柄的手指不太安定。
“我暫時不想見你。”
謝明鄞瞥見她微顫的指尖,眉眼失落,低聲道:“你怕我?”
沐錦書沒有回話,默認著他的話,謝明鄞腳步逼近,語氣裡透著低落,“你知道那晚我...我意識不是很清楚。”
沐錦書不禁往後退,後背卻抵到了牆,她望著他的容顏,氣息的靠近讓她有些失措。
謝明鄞的金絲鞋履抵到她的繡鞋,沐錦書心一抖,無處可躲,他繼續道:“你不能躲我一輩子,二哥願意負責。”
沐錦書近來怪怪的,麵對二皇兄她總是不能安定下來,甚至會腿軟,可是以前她不會這樣子的。
沐錦書伸手試圖推開他,觸碰到他的胸膛,自己竟有些站不穩。
謝明鄞見此忙扶住她的手臂,提著的燈籠落了幾點燈油在他衣擺上。
沐錦書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反應,光是他身上的味道都讓她心思慌亂。
從那晚之後她就變了,變得好生敏感。
“你...你離我遠一點!”
謝明鄞僵住身形,沐錦書忙從他身前脫離出來,他眼中掠過一抹受傷。
沐錦書保持著距離,語氣微慌:“我隻想自己靜靜,現在不想看到你。”
她眼眸低垂,喃喃道:“你是兄長啊,這怎麼可能呢。”
言罷,沐錦書提著燈籠倉惶離去,一見到他,她就變得好奇怪,這不像她......
謝明鄞停頓在原地,凝望著沐錦書離去的倩影,他久久不動,燈光在昏暗中搖曳。
這為什麼不可能,為什麼不能接受。
謝明鄞低首,看著方才扶過她的手,那夜的記憶原本隻有零碎的片段,忽然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那又甜又糯的嬌.喘聲,攥著榻帳搖曳生姿,好生勾人。
謝明鄞微微一頓,似乎昭寧並不是沒有回應他的索取,明明滿是風情。
***
二月開春,萬物複蘇,庭院內的樹木抽起枝芽,露珠晶瑩。
北疆戰役已起,胡人將要越過邊境,禍亂疆城,朝廷決議支援邊疆,平息動.蕩。
乾天殿內,謝明鄞與太子候在龍案一側,案上筆墨濃重,揮寫旨令。
謝明鄞望著窗外那新生的枝芽,神色漠然,忽低聲開口:“父皇,兒臣想娶昭寧。”
那寫動的朱批筆頓時停下,皇帝凝眸看向那心不在焉的次子,他回眸與父親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