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夜玄發現,一個普通人要在這個世界生存其實非常的艱難,可是他又不屑去做那些最簡單或者最卑微的工作,他依舊沉浸在自己上神的榮光之中。
作為一個普通人,夜玄很快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饑寒交迫,可此刻他依然無法放下身段去做一些事情,此刻他依舊隻是怨恨天道不公,怨恨那個將天族覆滅的人。
“可惜啊可惜!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它’也早就給過你機會了,你不僅錯失了數萬年的時光,如今連最後的機會也失去了!”看著夜玄在幻境中饑寒交迫瀕臨死亡,周昂忽然無比歎息的說了一句。
他此話一出,無論是教宗還是聖女等人都是恍然大悟,而後看向周昂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欽佩之情。
到了教宗等人的高度,自然對夜玄的來曆多少有些了解,甚至也隱約知道天族覆滅的一些蛛絲馬跡。
周昂的一句話讓這些人明白了,夜玄之所以能在天族覆滅下繼續存在數萬年,其實也是被網開一麵了。
因為以那位覆滅天族存在的手段,要多殺一個夜玄不過翻手之間的事情,但是整個天族覆滅,那位存在卻沒有斬殺夜玄,其實就是給了這位天族太子一個機會。
如果他放下過往上神的身段,融入隨後的文明世界之中,以他無儘的壽元,必然可以做到真正的學貫古今,甚至在文王、在孔聖、在閻羅大帝、在妖族獸神這些聖人之前悟出屬於自己的聖道。
可惜數萬年時光過去了,夜玄隻是沉浸在自己天族上神的高傲之中,他失去了無數次成就聖位的機會,直到這一次成為了周昂的試金石。
然而即便周昂其實也沒有完全剝奪夜玄的機會,因為劍城隍那一劍萬丈紅塵,正是周昂給夜玄的最後一次機會。
或許正是周昂體會到了,那個‘它’當年在親手毀了天族後的遺憾。
周昂也不想看到天族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種族就此覆滅,希望夜玄在萬丈紅塵之中最後醒悟,哪怕他隻是邁出一小步,以他擁有無儘壽元這樣的先天優勢,遲早也是能夠踏足屬於自己的聖道。
然而無論是‘它’還是周昂,最終都還是隻收獲了失望。
數萬年的文明變遷,還有一幅妙用無窮的至寶‘山河圖’,加上周昂積攢數年的一劍‘萬丈紅塵’,這些都沒有讓夜玄產生一絲的改變,到此時連周昂也隻剩深深的失望。
下一刻隻聽周昂有些悵然的說道:“朽木尚且爭春,以求再發生機。你本為璞玉,任憑雕琢卻依舊甘做頑石,不知此時你能否明白?毀你天族的不是‘它’,要殺你的也不是我!”
隨著周昂這句話出口,夜玄身上的琉璃鎧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碎裂,與此同時餘鸞一聲高鳴,下一刻她巨大的身軀再次變大。
頃刻間大半個天際都被餘鸞的身影占據,此刻那條黑龍落在餘鸞腳下仿佛一條滑稽的小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餘鸞低頭一啄,一口便將黑龍叼在嘴中。
很快天地間響起金屬碎裂的聲音,在餘鸞口中黑龍被咬成幾段,而後又變成那柄古樸的寶劍,隻是寶劍也碎成了碎片,被餘鸞嘎吱嘎吱的吞入腹中。
琉璃鎧甲從夜玄身上碎裂墜落,很快又現處他一襲黑袍的樣子,不過此刻他的氣息無比混亂,顯然還沒有從‘萬丈紅塵’中走出。
顯然如今周昂已經不會再給夜玄任何機會了,下一刻餘鸞俯衝而下,在天際化作一道火紅的流光。
那巨大的流光直接衝向夜玄,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要燃燒虛空,最後毫無阻礙的從夜玄身上透體而過。
餘鸞身上的火焰似乎極其霸道,夜玄的琉璃玉身也被這火焰點燃,很快那無漏無垢的琉璃玉身都被燒成灰燼,一陣風雪過後,連一點痕跡都不複存在。
夜玄這位最後的天族徹底消失在天地間,一時間所有人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位真仙隕落,天地竟然沒有出現異象,而周昂斬殺一位真仙的手段更是讓人又敬又畏。
餘鸞再次化為飛劍出現在周昂的身側,而他的另一側是劍身如明鏡的劍城隍。
兩柄寶劍一左一右,為周昂襯托出了一種內聖外王的獨特氣質。
夜玄一死,朱爾旦立刻大驚失色,他用手中畫杆方天戟擋開周芸,身形一閃遁入天宮之中,而後天宮化作微塵,瞬間遠遁而去。
看著遁走的天宮,周芸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連周昂也隻是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根本沒有出手阻攔朱爾旦的意思。
或許是周昂和周芸都覺得,天孫夜玄都死了,朱爾旦一條走狗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也或者周昂心中還有什麼其它的打算?
“我見人人如聖,原以為隻是周子隨口一說,此時看來倒是我等見識淺薄了,今日論道老朽輸的心服口服。”北狄祭壇上,教宗再次對著周昂拱手一拜,最後周昂殺死夜玄的那番話,讓這位傳奇的教宗感觸很深。
此時的周昂氣質絕倫,更是讓所有人都心生敬意。
如果周昂是以雷霆手段,或者強大的術法神通斬殺夜玄,那最多讓人產生一絲畏懼。
但他這種讓人自取滅亡的殺人方式,儼然做到了真正的以道殺人。
“三位也不必擔心,這劍城隍的萬丈紅塵殺不了你們,甚至這一招連一個普通人都殺不死。先前我已經說了,今日論道並未真正分出勝負,這道也無高低貴賤之分,在下其實也很想與諸位真正論道。”周昂伸手握住劍城隍,竟然直接了當的告訴教宗等人劍城隍並不是殺人之劍。
說來也奇怪,自從夜玄被殺後,周昂整個人的氣質大變,這種感覺與崔府君身上的氣質極其相似。
“不知周子還想如何論道?”大祭司非常好奇的向周昂問道。
他們都知道,周昂口中的論道肯定不是虛空道場中大家各抒己見那麼簡單,一個踏足了聖道的人,根本不可能停留在誇誇其談上,他們隻會以實際行動去印證和踐行自己的聖道。
“我與三位做個約定,一年為期,一年之內我等四人不再出手,若一年之中你們攻破了這西北要塞,我自然就輸了。”周昂一邊說著,一邊從天空緩緩落下,最後又落在了城頭之上。
隻不過當周昂這個提議一出口,整個天地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周昂提出了一年之內他們四人不再出手,可偏偏沒說如果要塞能守住一年會怎樣?而教宗等人竟然也都無人問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