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便前往修文縣了,有幾件事需要交代你們。”周昂看著燕赤霞和寧采臣,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侯爺,隻要您一聲令下,屬下等原為你赴湯蹈火,西北十餘萬大軍,加上九州民心所向,便是侯爺取而代之又如何?”燕赤霞平時少言少語,不過此刻也是語出驚人,竟然毫無顧忌的說出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
當然燕赤霞的想法也是如今大多數人的想法,周昂乃是天下公認的周子,更是在許多人心中宛若聖人般的存在。又有西北與江南為根基,更得九州之民心所向,如果現在周昂振臂一呼,要取代大寧朝而代之,幾乎不會費太大的力氣。
周昂聞言卻隻是笑了笑,而後大有深意的說道:“你們的心情我都明白,隻是如此輕易的改朝換代,那也隻是開啟有一段短暫的曆史.....再說,你們也應該有你們的人生,有屬於你們自己的故事!”
聽到周昂最後這句話,燕赤霞和寧采臣都是一頭霧水,他們不明白周昂在明明有實力,有能力振臂一呼的時候為什麼還要選擇逆來順受?更不明白這一切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長久以來的信任和崇敬,讓燕赤霞和寧采臣還是恭敬的說道:“侯爺吩咐莫敢不從,請侯爺示下。”
周昂對燕赤霞和寧采的表現很是滿意,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采臣就留在京都吧,待我離開之後,國師肯定會對傅尚書出手,到時候你還需護體一家周全。”
“屬下遵命。”寧采臣毫不猶豫的答道,周昂讓他繼續保護傅天仇,這倒是寧采臣願意的事情,畢竟他與傅清風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
周昂對寧采臣的安排也在意料之中,而燕赤霞覺得自己應該還是統帥郭北營,即便周昂再次成為一個七品縣令,他也會帶著郭北營一路隨行。
隻是接下來周岸的話讓燕赤霞有些猝不及防。
“燕兄明日將郭北營帶回郭北縣,讓他們都回家吧,郭北營的將士們跟著我已有兩年多了,這兩年來輾轉萬裡,也是時候讓他們回家休息了。至於燕兄......這天地之大,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燕赤霞聞言先是一愣,他從未想過周昂對郭北營的安排會是這樣,更沒有想過自己又一天會離開周昂。
“郭北營上下願永遠追隨侯爺,屬下也願一生一世為侯爺效力。”燕赤霞立刻表明了態度,他相信郭北營三千將士與他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真的不用了,你們應該有你們的生活,他們也還有家人,與我漂泊一生,我又於心何忍?再說我如今又隻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如何養活這三千餘人?”周昂搖了搖頭再次說道,似乎他解散郭北營的想法也不是臨時起意。
“這......侯爺身邊連有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萬一遇到不測怎麼辦?”燕赤霞還不放心的說道。
“此番赴任,有夫人,有小妹,有師妹,還有良工,可比我當年做郭北縣令時好多了,燕兄就不用擔心了。”周昂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讓人莫名的安心,一時間燕赤霞和寧采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第二日京都城門開放的時候,幾輛馬車便緩緩的使出了京都,接著一條條轟動天下的消息迅速傳開。
興建侯周昂被貶為修文縣令,已於今日依照出了京都赴任,同時他解散郭北營,更是連一隻跟著身旁的左膀右臂,燕赤霞與寧采臣也沒有隨行。
這一條條消息無不讓人為之震驚,而隨著這個消息的傳遍,話劇《九州》不僅沒有因為暫停演出而淡出人們的視線,反倒因為周昂的遭遇,讓這個話劇和故事更加被廣為流傳。
到了最後,幾乎所有人都將《九州》的故事與周昂的遭遇混為一談,人們潛意識中將故事也當真了。
同時沐心重病無法繼續演出的消息也傳遍天下,所有人無不對此惋惜不已,也更加期待沐心康複之後將《九州》後麵的故事演出來。
自然天下間的所有目光,也關注著周昂這個七品縣令,想要看著他如何成為一個七品縣令,又能不能從一個七品縣令的位置上再次崛起?
當周昂的車駕出了京都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賀康,手中出現了兩封書信。
看著手中一前一後的兩封書信,他的神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這兩封信,一封就是周昂被貶為修文縣了的消息,另一封就是周昂半個月前已經寫下的書信。
“我們是去修文縣?還是繼續去儋州?”瑞雲和左千戶都產生了相同的疑惑,兩人對周昂的遭遇也是大為不解。
賀康拿著兩封信,將第一封信重重的握在掌心,明顯已經將信紙揉成了一團,不過第二封信卻保存的非常好。
“繼續去儋州,這是主公的意思,終有一日主公還會再回京都的。”賀康回望京都方向,將第一封信重重一扔,又鄭重的展開了第二封信。
瑞雲和左千戶好奇的看向第二封信,兩人隻能依稀看到信紙的部分,似乎那是一首詩,而且正好是最後兩句。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儋州西。”
僅僅從最後兩句來看,這詩似乎就是中秋時所作。而最後一句,便是隱晦的說明,讓賀康繼續前往儋州。
周昂的車駕緩緩駛出京都,出了城門之後路上略顯空曠,城外也無一人相送。
坐在馬車之中,周昂撩起車簾,回頭看了一眼高大雄偉的京都城樓,神色依舊平靜。
在周昂的眼中,京都上空一條金龍盤踞,這金龍依舊變得暗淡稀薄,而且盤踞在京都上空,看上去昏昏沉沉。
“夫君,這是你第幾次離開京都了?我們還會再回來嗎?”馬車中薑小曇輕聲的問了一句。
周昂終於收回目光,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說道:“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心比天高,以為天高海闊從此隨心多餘。第二次是主動離開,以為自己掌控一切,現在是第三次,這一次是被人趕出去的,好像有些灰溜溜的感覺!”
周昂的語氣也有些自嘲的味道,不過神色很是自然。
薑小曇見狀神色也變得輕鬆起來,而後又問了一句:“那夫君覺得,我們還能再回來嗎?”
“夫人可知,我給沐心留下的最後一場劇本的名字是什麼嗎?”周昂沒有正麵回答薑小的問題,而是提到了沐心和《九州》劇本。
薑小曇搖了搖頭,靜靜的看著周昂等他回答。
“一條新龍換舊龍”
周昂的聲音在車廂中緩緩響起,幾輛馬車組成的隊伍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