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是橘佑介叭叭叭說了一晚上,月影將吾負責嗯嗯嗯,偶爾從喉嚨悶出幾聲短促的輕笑。
當橘佑介停下喝水的時候,房間裡就會一陣沉默。
月影將吾看著他,時光飛逝的感覺又突然襲上心頭,真神奇,十年都過去了,他仿佛還記得當年單手就能抱起來的嵌在身體裡的小朋友。
整天都跟在身後,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見人,每次和他說話都喜歡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這麼快就變了樣子。
不過喜歡抱著人這一點倒是沒有變。
“噓,休息一會兒。”看著橘佑介放下水杯又湊了過來,月影將吾把人摟進了懷裡。
嗯,又長高了。
以前的倒是可以抱到腿上,不過現在,這麼大隻,抱進懷裡倒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青春期的小朋友,可能也不喜歡這種把他當孩子一樣的做法了。
橘佑介埋進月影將吾懷裡之後倒是沒有再說話,隻是又拱了拱。
“我很煩嗎?”橘佑介的聲音悶悶的。
“怎麼會?”月影將吾很喜歡看他那樣活潑的樣子,同樣的事情,看著文字總沒有本人敘述的那樣真實,而能聽到他的小朋友這樣活潑地跟他講著話,是他最喜歡的晚間活動。
總比聽見他在哭好。
月影將吾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事情。
六年前的夜晚,他接到了石田達也的求助電話。
橘佑介無緣無故的哭泣,在叫醒之後根本沒有辦法停下,那天晚上,月影將吾整晚都抱著他,問什麼都沒有回答,隻有根本停不下來的哭泣。
那樣的聲嘶力竭,是月影將吾從未見過的。
月影悠亮是一個想要站在舞台上的人,他喜歡唱歌。
自從被告訴需要好好保護嗓子之後,月影將吾從沒有見過他大聲說話,就連吃東西,他都會好好注意。
他也不是沒有哭過,但是那時候月影悠亮的哭聲,更像是小貓崽在嬌嬌弱弱地嚶嚀。
很多時候,是沒有哭聲的。月影將吾隻記得,在某一次出差之後,小朋友眼圈泛紅,嘴唇抿成一條線,淚水掛在睫毛上,什麼也沒有做,就是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月影將吾也受不了這個,他的小朋友就應該每天快快樂樂的。
如果說一開始隻是因為一時衝動的責任感,那麼在相處之後,月影將吾並不後悔收養月影悠亮,沒有小朋友的話,生活一定會很無聊吧。
每天隻能看那些毫無意義的財務報表和項目方案,賺來的錢投入到更高利益的項目中去,然後賺更多的錢。
抬起頭的橘佑介眼圈氤氳出一股濕氣,平添幾分弱氣,明明是賭氣的樣子,卻讓月影將吾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哭出聲。
“說這麼多,很累吧,”月影將吾摸了摸他的頭發,“能看到悠亮我就很高興了,不用特地說些什麼的。”
“可是我想讓爸爸知道我的生活,”橘佑介重新趴了下去,鼓著臉,“雖然我知道他們都會告訴你。”
“真的嗎?可是悠亮現在總是不回來,”月影將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次的片場離家更近吧,要不要回來住?”
“上次在會社唱歌,給爸爸添麻煩了,”橘佑介躺在了月影將吾的腿上頭朝向外側,不自覺縮了縮身體,“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個印象值任務,完成的時候,橘佑介並沒有感覺會有什麼問題,月影將吾會幫他處理好一切,但是看到事後的混亂時,不確定感又湧上心頭。
他又是否做過了頭呢?
麵對月影將吾的寵愛,他總是帶著不確定的。
“那悠亮當時,是相信著爸爸會處理好的,不是嗎?”月影將吾想著書裡的內容,“悠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如說,麵對過於自律的小朋友,月影將吾很樂意為他處理這些小任性。
又是這樣,橘佑介完全沒有被安撫到。
月影將吾他們對他無條件的寵溺,總會讓他感到無措。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羨慕起川和日向的人際關係。
明明白白的交易,所以川和日向總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讓他早已有所付出呢?
但是橘佑介總會覺得,他是否做的還不夠?他又是否承擔得起這麼多的愛意?
“我會好好演的。”橘佑介想了想,隻能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