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幾秒鐘,緩緩點下了頭。
“不戴口罩沒有關係嗎?會不會被狗仔拍到?”席君替他擔心。
她完全沒有自己也是圈裡人的自覺,完全沒有意識到該喬裝打扮的人員當中還應該加上自己。
“在車裡沒事,我貼了防窺膜,在外麵是看不到車裡的。”鐘倫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哦,那就好。”席君放心了。
隨意的講解了一下片場裡的規矩,又對彼此的生活日常進行了交流,兩個人一下子沒有新的話題,車裡就安靜了下來。
但這種安靜並不難熬,雙方都不覺得尷尬,反而流淌著一股淡淡的溫馨。
聽著輪胎與地麵接觸的摩擦,還有一旁席君翻著紙張的聲音,鐘倫這時候才真真切切有了一種“她坐在副駕駛”的深切體會。
時光都好像慢了下來,鐘倫的心裡湧上了一股歲月靜好的閒適感。
好希望這輛車就這麼一直開下去啊。
感受著一旁淺淺的呼吸聲,鐘倫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幾分,就連一直照在自己單邊的太陽都顯得不那麼惱人了。
但旅途總有結束的時候,很快,目的地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再次提醒席君一些注意事項,兩個人戴好口罩,一齊走了進去。
開工了這麼久,工作人員已經彼此熟悉,就算戴著口罩也能認出互相的身形。但今天,片場裡突然多了一個生麵孔,這多多少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尤其這個人還拿著導演的專門給出的許可證到處走走看看,身邊甚至還有影帝鐘倫的陪同,這讓大家更好奇了。
這到底是誰啊?
大致熟悉了片場的環境,鐘倫這才不緊不慢的帶著席君去找導演。還沒走進打招呼,南望已經誇張的張開雙臂歡迎。
“呀,這就是小君君吧?”南望頭一次露出了如此和藹的笑容,主動走上前,“你給小華寫的歌真是不錯。”
“導演好。”席君立馬摘下口罩鞠躬,對南望老爺子表現的很是敬重。
尤其在得知是他當年力挺趙毅簽下華杓之後,她對好朋友的伯樂更多了一絲感激。
“不用這麼客氣。”南望沒有什麼架子,看起來特彆的隨和。他示意席君起身,和她握了握手。
樂嗬嗬的互相問候之後,南望這才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起席君的長相。
喲,還挺好看,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
他衝鐘倫一個挑眉,笑的意味深長。
鐘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不是說讓小君看著劇本改詞嗎,現在就可以交流一下劇情。”
“你沒和她說?”南望很是驚訝,“我還以為你早就忍不住把故事交代給小君君了。”
從導演嘴裡聽到“小君君”這三個字,鐘倫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怎麼,允許你叫她小君,就不能允許我叫她小君君?”南望一眼看穿了他的內心想法,笑容揶揄,“反正我是隨小華這麼叫的。”
能給鐘倫心裡添堵,南望表示自己很開心。
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如今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立馬轉過身對席君提議道: “看劇本這件事先不著急,席君想不想看鐘倫是怎麼演戲的?”
南望賊兮兮地問道。
席君一怔,下意識看向鐘倫,澄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想啊,我還沒有見過學長拍戲呢。”
“哦~叫學長啊~”
嘖嘖嘖,這稱呼挺肉麻的嘛。
南望沒有去向當事人求證,直接把它定義為了曖昧狀態下彼此的甜蜜稱呼。像吃了一勺白砂糖似的,眼睛被齁甜成了一條縫。
不給他們兩個解釋的機會,南望大手一揮,把其他工作人員都叫了過來。
“來來來,讓我們主題曲的創作人好好見識一下大家的演技。”他重重地拍著手掌,聲音穿透洪亮,確保傳到片場的每個角落。
“都彆給我丟臉啊。”南望叉著腰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定格在了鐘倫身上。
“你們演的好,人家才有創作的靈感,寫出來的詞曲才能更加貼合這部電影的靈魂,知道了嗎?”
“知!道!了!”所有人大聲的回應,眼神特彆的真摯。
有不少人認出了席君的身影,他們雖然內心詫異,但表麵依舊平靜,就好像提前得知她的到來似的。
至於席君來到這裡的目的以及和導演影帝的關係,那就得等拍攝結束之後再慢慢體會了。
鐘倫沒有想到自己的戲份來得如此突然,雖然趕鴨子上架一般,但他不想在席君麵前露怯。立馬跑去換服裝背台詞,繼續拍攝昨天未完成的爆發戲。
在他準備了這段時間裡,南望把劇本遞給了席君,兩個人就坐在攝像機麵前激情澎湃的討論了大半天,思維跳躍到一旁的工作人員都很難跟上。
誰都沒有想到,娛樂圈的一個新人居然都敢和德高望重的著名導演爭論的如此激烈,偏偏她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還正對南望的胃口。
討論了一陣,席君在主題曲上想要表達的某些觀點和自己不謀而合,南望越來越欣賞鐘倫帶來的這個女娃子。這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鐘倫的眼光的確很不錯。
可惜了,要不是人是鐘倫帶來的,自己還能讓兒子過來努力一把,娶一個足夠優秀的兒媳婦。
南望咂吧了兩下嘴。
直到鐘倫準備完畢來到攝像機前拍攝的時候,他們的討論這才暫時停歇了下來。
“你就坐在我旁邊看吧,他要是拍的不對,你可得幫我使勁罵。”南望毫不客氣地揭鐘倫老底,“昨天他這場戲怎麼拍都拍不對,就他這樣還影帝呢,笑掉大牙。”
“導演~”鐘倫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都聽見了。”
“就是說給你聽的。”南望瞪大眼睛理直氣壯,“好好努力,不然丟臉的是你,不是我。”
“加油。”席君對鐘倫比了一個口型,心裡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坐在攝像機前看過彆人演戲,看電影或者電視劇的次數也少的可憐。像今天這樣能夠當場看演員拍戲的體驗,對她來說也是人生第一次。
收到鼓勵的鐘倫頓時充滿了能量。就衝小君這一聲加油,自己也一定要全力以赴!
他閉上眼睛醞釀情緒,開始代入到劇情當中。
“來,各部門準備!”南望嚎了一嗓子,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三,二,一,A!”
席君屏息,緊張的盯著鏡頭裡的小屏幕,看到鐘倫一步步走入了畫麵。
明明一身華美明亮的服裝,在鐘倫身上卻黯淡了幾分,他踏著沉重的腳步,披頭散發向著屋外走去。
這是前功儘棄的一天,也是他的將死之日。
原以為自己的謀略絕對能夠一舉攻下皇城,成為釜國新的統治者。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跟隨自己多年的忠心耿耿的部下,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刻選擇了背叛。
“為何要害我?” 他顫巍巍地舉劍,對準了自己曾經最相信的好兄弟。
雙目猩紅,嘴唇乾裂,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以及臉頰上的血漬讓澹常更添幾分狼狽。
四下火光,就連空氣都扭曲了。可他對周圍的熱度毫無知覺,又往前邁了一步逼近。
“為何要害我!”
這一聲,澹常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背叛的怒火席卷了全身,讓他忍不住的顫抖著。
和他演對手戲的男演員也被代入到了情緒當中,複雜的抬起頭和他對望,沉默不語。
明明沒有任何背景音樂的渲染,但席君就是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來自澹常滔天的憤怒與絕望。
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接下來的劇情當中,為他們的一舉一動牽腸掛肚。
眼前的鐘倫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學長,他好像真的化身為了古代蟄伏多年的大反派,在遭受致命打擊後的可悲可歎。
劇情仍在繼續,在極度的憤怒之後,澹常反而冷靜了下來,重新回歸到了隱忍的狀態。
利用昔日友人所剩的同情心,他用一身重傷換取了一絲生還的希望,艱難的逃生。
如果這十年謀劃還不夠,那他就用接下來的十年繼續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他是一個狠人,尤其對自己更狠。
為了目標的達成,他不惜手段去做任何事,包括自己的性命。
鏡頭慢慢拉近,聚焦到了他逐漸堅毅的眼神。儘管滿身狼狽,但他周身的氣度讓人很難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這是難以磨滅的強者的自信。
《澹常》,一個反派的故事,問天改命,也是他與世人的一場博弈。
對此,他在所不惜。
“卡!”南望一聲吼,成功把所有沉浸在劇情中的人都叫回了神。
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的席君還有些恍惚,看到鐘倫向自己緩緩走來,她一時間無法分清這到底是角色還是真人。
原來這就是演戲的魅力嗎?
“怎麼樣,我演的還行吧?”鐘倫小心翼翼的問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很厲害,我很喜歡。”作為一個外行人,席君雖然說不出其中的門道,但作為觀眾,她深深的被吸引了。
“怎麼都不問問我這個導演的意見?”南望被忽視在了一旁,不爽的重重咳嗽了兩聲。
“那導演覺得怎麼樣,還要重來嗎?”鐘倫噙著一抹笑,胸有成竹的等待著答複。
一看他這表情,明顯就是跑過來氣自己這個老人家的。
“來什麼來,拍戲不要成本啊,這組長鏡頭你還能保證一次過?滾滾滾,瞧你那得意的樣子!”南望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席君被他們之間的對話給逗笑了。
鐘倫早就對導演的毒舌產生了免疫,他當然知道自己演的好,不過他更在乎席君的看法。
“演戲是不是比你想象的還要有意思?”一旦涉及到自己擅長的領域,鐘倫就止不住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十一,大家都有剁手嗎!
反正靜靜在淩晨的時候就變成了楊過
_(:з」∠)_
感謝大可愛“啾瑩”灌溉營養液+5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