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和鐘倫的婚禮,是秘密舉行的。
除了邀請雙方的親友之外,新娘新郎也隻邀請了圈裡的幾位好友以及長輩,並沒有大肆鋪張的舉辦。
雖然人少,但來的個個都是行業內的巨頭。
導演有南望郭祥等,演員有商建等人,還?有和席君鐘倫同校的教授們,以及一些粉絲代表。
他們在各自的行業領域都做出了卓越的成績,可在這個婚禮上,卻格外的謙虛渺小。
因為……
“有請新娘父母發言。”司儀是章宛妙,此刻的她表情從容,口齒清晰,看起來頗為專業。
當初為了能夠成為鐘倫CP的婚姻見證人,她使儘渾身解數才殺出重圍得到了這個位置。
畢竟是婚禮,是鐘君CP一輩子的大事,就算鐘倫想顧及同?學情,也?不會輕易的交給她。
因此章宛妙下了很大的功夫,不僅找了專門的培訓班訓練很久,就連彩排她也提前踩點了很多回,這才有了今天這樣優秀的表現。
此話一出,掌聲雷動,所有參加婚禮的人員都鼓起掌來,表情肅穆。
在萬眾矚目之下,席軍強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踏上了舞台中心。
不愧是一名頗有威望的老院長,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就不一樣。
他環視四周,目光所到之處,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仿佛在接受領導的審閱。
很好,女兒大喜之日,每個人的情緒狀態都非常飽滿。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話筒咳嗽一聲清嗓子。
“這麼高興的日子,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席爸覺得,情感?的真實流露要比提前打手稿更加貼切,所以他特意沒有寫紙條備著念。
可當他真正到了台上之後,看著身穿婚紗服的女兒,心中的感?慨卻是三言兩語描述不清。
身為父親,他是不合格的,在陪伴女兒短短的幾年之後,他和老伴就狠心留孩子一人獨自成長,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了國家。
而父母陪伴孩子又能有幾年呢,一般情況下也?不過二三十年。可他們偏偏缺失了小君成長中最重要的日子。
就連重逢時刻,也?是由另一個男人牽著過來和他們見麵。
老父親的心情有多
複雜,想來也隻有養女兒的父親們才能知道。
千言萬語化為了晶瑩的淚珠,在倔強的眼眶中不願墜落。
現場一片安靜,每個人都在屏氣凝神的聽他發言,帶著祝福與鼓勵的微笑。
沉默了三秒鐘,席軍強深吸一口氣,強行把感?性的淚水憋了回去,端正臉色,擺出了作?為父親一貫的嚴肅表情。
“不多說也還?是要說的,所以我就說三點吧。第一點……”
在聽到如此邏輯分明條理清晰的發言後,大家忍俊不禁。
這哪裡像是嫁女兒的感?想,明明就是領導發言,還?充滿了理科的思?維。
大家參加過的婚禮沒有三場也有五場,但也?是頭一回聽到女方父母發言如此特色。
就連席軍強自己都意識到了不對勁,但他強撐住了臉麵,麵色不崩於泰山,繼續淡然自若的講話。
他拍了拍話筒,試一下音量,遙望了一眼女兒,凝視著她的雙眸,深情說道:
“第一點:要對我女兒好。這是最重要的。我不管你有錢沒錢有才沒才,也?不需要你孝敬長輩們,隻要對我女兒好,讓她笑,彆讓她哭,這就夠了。”
郝若男讚同?的點點頭。
這也?是她心裡所想。
“第二點:結婚之後呢,希望你們也能夠迅速成長起來,做好成為人父人母的覺悟。
其實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當有婚姻、有血緣的羈絆,生活的狀態和你們二人世界的感?覺是不相同的。”
在座的來賓中也有不少夫妻,對於這句話,他們也非常讚同?。
在他們看來,愛情是很短暫的,它考驗的是一時的激情。而進入到婚姻之後,愛情將逐漸轉變為親情。
這時候,夫妻間彼此的愛將更多的變成責任感?,教會我們如何在**的世界中堅守自我,承擔起彼此的角色責任。
“不知不覺就來到第三點了。”席軍強收起了嚴肅的表情,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這也?讓台下的來賓們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第三點很簡單:作?為父母,我希望你們能夠一直走下去。有矛盾就要解決,都這麼大的人了就不要玩你猜我猜的遊戲,互相坦誠一些,這樣才能走得長遠。”
席君一直牽緊
鐘倫的手默默聽著。
“放心吧,我都會做到的。”
儘管沒有扭頭望向老婆,但鐘倫的聲音還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席君的耳中。
“嗯。”
她鄭重點頭,不知道是向台上的父親致意,還?是對鐘倫做出回應。
席軍強在發言完後就匆匆趕下了台,原本隻是想傷感?一陣,可看到哭泣的妻子,他也?繃不住自己的淚水,和她緊緊相擁。
“哎,行了行了,這麼大人還?哭。”郝若男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一邊拍背給他順氣。
就見著一個壯碩的中老年人抱著瘦弱乾練的老伴痛哭,整個人幾乎埋在她身上,宛若樹袋熊。
“哭一分鐘差不多得了啊,這麼多人看著呢,你不害羞我還?害羞。”郝若男一直警惕的觀察四周,生怕被發現。
“嗯,再?哭十秒……”
靠在老婆的肩膀上,席軍強偷偷抹淚。
然而郝若男的耐心並沒有這麼多,她還趕著返回現場去聽鐘海爸爸的發言。
“倒數三個數,三,二,……”
沒等數到一,席軍強已經自覺起身,表情雲淡風輕,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看來他已經很習慣老婆的倒數警告。
“好了,我們走吧。”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剛才哭皺的褶皺一一拍平,重新抖擻精神回到現場。
此時,鐘海爸爸正在激情演說。
“我兒子,我最驕傲的作?品!就算在商場上馳騁這麼多年,也?抵不過孩子的一個微笑。”
鐘海手舞足蹈的演說加演示,甚至把當初鐘倫剛生出來抱在懷裡的那種喜悅都展現得淋漓儘致。
影帝之風,從父親的身上就可以窺探一二。
來賓們會心一笑,促狹的朝鐘倫望來,而鐘倫也隻能保持得體的微笑,握緊老婆的手。
老爸這也?……太放飛自我了吧?
尬吹還在繼續,鐘海不僅把鐘倫從小到大獲得的獎項像報菜名那樣迅速說了一遍,若不是時間有限,他還?能擴充到鐘倫如何如何努力,又是怎樣輕鬆得到三好學生的。
給鐘海預留的十分鐘演講時間,此時已經進行到了八分鐘。
本以為折磨能夠就此結束,提前鬆了一口氣的鐘倫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才是噩夢的開始
。
自從戰勝了舞台的緊張,鐘海的發言也?越來越順暢,他甚至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撐在話筒支上架,像和大家聊天似的暢所欲言。
“對於我這個兒媳婦我是很滿意的,在當初和兒子重歸於好之後,我還?特意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們猜我問了什麼?”
和大家互動式的發言,來賓們也是頭一回見。這麼一問,所有人都踴躍發言,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答案都有。
隨後鐘海一抬手,飛快地控場,重新把話語權捏回到手中。
“我問他,你和小君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呀?然後我兒子告訴我,他居然連手都才剛牽不久,可把我給無語的……”
鐘海一手扶上額頭,演出了當時無語的心情,接下來對著話筒吐槽道:“你們說說,哪家兒子會這麼蠢?對,不是單純,就是蠢。”
“爸!”
鐘倫忍不住出聲,臉黑的簡直能夠滴出墨來。
這些話能這麼公之於眾嗎?
就連席君都快牽不住想往台上衝的鐘倫,她趕緊對章宛妙使了個眼色,讓她把節奏重新拉回來。
說實話,坐在台下的來賓還?感?到有些可惜。很少見到如此彆開生麵的婚禮現場,這也?讓他們長了一番見識。
接下來的流程和普通的婚禮也沒什麼兩樣,除去在拋捧花的時候。
穿著伴娘服的林薇在一群女孩當中格外顯眼,席君衝她一笑,徑直走向前,強勢的把花塞到她的手裡。
“下一個,就看你了。”
林薇也?笑了:“那當然。”
本來林薇是打算和席君在同一天辦婚禮的,兩對新人同?時舉辦,場麵一定很熱鬨。
但一起當新娘的話,自己就做不了席君的伴娘。在權衡利弊之後,林薇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而且一般來說,在當伴娘的規矩上有這樣一條規定,已婚女士是無法當伴娘的。
席君家比較傳統,儘可能的遵守這方麵的規矩。
但輪到自己辦婚禮的時候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家裡人還是華杓那邊,都非常的隨心所欲。
隻要她想,已婚的席君也?可以來當伴娘。
所以說,自己比她晚結婚是一項明智的選擇。
到了敬酒的環節,林薇終於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華
杓的身影。
和姐妹聊了這麼久,她到現在才發現自家男朋友好像不見了蹤影。
應該在男方那邊呆著吧。她不確定的想道。
事實正和他所猜想的一樣,華杓待在鐘倫的身邊,一遍一遍的深呼吸著。
“準備好了嗎?快要到和小君約定的時間了。”
作?為新郎,鐘倫拍了拍華杓的肩膀:“加油,穩住,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想當初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在看華杓準備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還?頗為感懷。
“緊張嗎?”
“當然緊張!”心跳如擂鼓的華杓,一隻手不安心的摸了摸口袋。
從側麵看,他的口袋鼓起,能夠摸出一個明顯的輪廓。
嗯,戒指盒還?在。
“哥,要麼你就讓我吃顆緩解緊張的藥吧,我當初學駕照考科目的時候吃過,效果?挺不錯的,你讓我吃顆冷靜冷靜唄?”
“那可不行,求婚這件事情就是要緊張才有心跳的感?覺,這可是一輩子的回憶,難道你要讓一顆藥把它破壞了嗎?”
“好吧好吧。”華杓隻能歇下這門心思?,繼續深呼吸平緩情緒。
“一門接一門的婚事,今天還真是喜慶。”商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了休息室,而且還?摟著老婆的腰笑道。
沒辦法,已婚男人就是如此,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老婆到處走。
某個新郎:“……”
某個即將求婚的準新郎:“……”
哦,好了不起哦。
“是啊,捧花都已經送到女主人公手上了,男主人公怎麼能沒點動靜呢?”鐘倫知道,忍一時海闊天空,很快他也?能像商老師這樣到處秀恩愛還不容易被打死了。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雙喜臨門,好兆頭!到時候喜酒也?記得請我一個啊。”
“沒問題商老師。”華杓被這麼一打岔,心裡的緊張也?淡去許多,因此他很感?激的望了商建一眼。
雖然之前和商老師並不相熟,但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他也?希望能夠收到更多人的祝福。
然而就在商建得意挑眉的時候,他的老婆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擰了一下他的腰肉。
表麵是溫和的笑容,實際上她貼在丈夫的耳邊,對他咬牙切齒
:“我看你就是想找機會出來喝酒吧?”
商建在此刻發揮出了演員的最佳演技,就算疼的嘴巴蒼白,他也?依舊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