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從沉眠中醒來,發現身邊是陌生的環境時,勢必會先詢問自己在哪。
可水上澈也完全沒有這個反應,他隻是鬆鬆地捏著寶石,轉了個身,背對著眾人有一聲沒一聲的咳嗽著。
仿佛根本沒看見這群人,又或者是根本不想看。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了半天,囁嚅道:“水上先生……”
他悄悄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反應,發現並排坐著的三張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冷淡,完全不像是安好心的樣子。
所以說,他們到底來找水上澈也是要他做什麼?
諸伏景光心裡不由得有些焦急,但他作為一個外人,似乎還真的沒什麼能操心的餘地。
過了半晌,水上澈也才停下身體的顫動,慢吞吞地扶著床坐起來,他有些冷淡地看著周圍一群的人,將目光聚焦在灰原涉的身上。
黑眸與灰藍色的眼睛對上,又毫無波瀾地移開。
他張了張口,發出有些破碎的沙啞聲音:“是想要做個了斷嗎?”
諸伏景光拿起旁邊的桌子上的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水上澈也輕聲道了一聲謝謝,看他的目光平和,對見到他似乎也沒有任何意外的情緒。
諸伏景光勉強笑了笑,心裡泛苦。
他剛剛就顧著勸涼宮和樹他們冷靜思考友好交流了,完全忘掉水上澈也本身就是一個超級難搞的人。
水上澈也這一張嘴,他好不容易熱鬨一丟丟的氣氛,瞬間就結回冰點了。
涼宮和樹對他笑了笑,輕聲道:“不急,你才剛醒,不跟諸伏君敘敘舊,或者吃個飯嗎?”
“那你們何必一起來找我?”水上澈也的語氣中帶上了嘲諷,看涼宮和樹的目光也失去了曾經的溫度。
諸伏景光的手放在口袋裡,他的手機一直在震,但眼前這個情況讓他無心去探查是什麼信息。
涼宮和樹輕輕笑了一聲:“畢竟名義上你還是我們大哥嘛,前來看望難道不是合情合理?”
接著,他就直接起身,懶懶地道:“我先去吃個午飯,你們自己看著辦,下午見。”
很快,門就被“啪嗒”一聲合上了,水上蒼介跟涼宮和樹徑直離開,仿佛真的隻是來走個過場。
諸伏景光有些無語地看著被眾人忽略的灰原涉,感覺自己的良心很痛。
他試探著道:“那我先出去做飯?”
“我不餓。”水上澈也勉強對他勾了勾嘴角,“做你單人份就好了。”
“那他……”諸伏景光看向灰原涉。
“他也不餓。”水上澈也低咳了兩聲,將腿從被子裡挪出來,坐在床沿上。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諸伏景光後來買的,純黑色的棉質睡衣,看著有些鬆垮,和他略長的黑發糾纏著,整個人看起來很單薄。
諸伏景光估摸著還是要多做一份,他重新給水上澈也的杯子續上水,接著便打算出去查看信息,順便做飯。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一聲低低的“謝謝”。
與剛剛他給水上澈也倒水時禮貌的道謝不同,這短短的兩字的尾音壓得很低,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諸伏景光下意識回頭一瞥,隻見水上澈也微微低下頭,盯著手中的水杯發呆,耳根卻有些泛紅,在蒼白的臉色上顯得格外明顯。
他歎了口氣,輕聲道:“我也該說謝謝,還有……抱歉。”
不管怎麼說,他擅自插入水上澈也的生活,甚至乾擾他的行為,這都是非常失禮的舉動。
等諸伏景光關上門,在房間內剩下的倆馬甲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灰原涉蹦躂下椅子,走到床旁邊,直接脫了鞋躺上去,癱成一個餅餅。
這個殼子實在是太難了,本來用的能量就少,還非得給水上澈也轉移一波,害得他更虛了。而且身份也不允許他多說什麼話,隻能一動不動當個吉祥物。
涼宮和樹有點擔心諸伏景光殺個回馬槍,還是讓水上澈也維持了些形象,沒有跟著一起癱。
好在身體不是普通人,不然這麼久躺過來,身上都是僵的。
水上澈也有一下沒一下地薅著灰原涉柔軟的頭發,陷入沉思。
涼宮和樹和水上蒼介兩個馬甲說去吃飯是真的去吃,為了能一個人吃雙倍的快樂,他們甚至默契地一人去了火鍋店,一人去了咖喱店。
出於馬甲經曆的本能,水上蒼介施施然走進他覺得比較好吃的咖喱店,剛坐下來點了一份辣味咖喱,就感覺麵前出現了一個黑影。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酒紅色頭發的男子直接坐在了他的對麵,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水上蒼介:“……織田作,好巧啊。”
他後悔了,他應該去吃隔壁的披薩。
織田作之助道:“你上次在本丸不告而彆的事情,讓我其實有一點生氣。”
水上蒼介張嘴想要解釋,又被他打斷。
“不過看到你現在過得還不錯的樣子,也就沒什麼了。”
水上蒼介笑了笑:“看來你還是蠻適應本丸生活的,這次來現世是度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