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他就知道,楚岺帶來的一定是麻煩。
天啊,他真要被楚岺害死了。
楚嵐呆立如木樁,心中亂七八糟念頭,但又一片空白。
室內安靜無聲,但並沒有人衝進來,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年輕的世子安穩坐著,還自己斟茶,也給楚嵐斟茶。
“楚先生。”他說,“坐下說話。”
楚嵐呆呆,坐,還是不坐,還能他自己做主嗎?他木然坐下來。
“楚先生喝茶。”蕭珣說。
楚嵐端起茶,喝了口,他該怎麼辦?做些什麼?他不想死——
看著這男人恢複了先前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板著臉也不拍桌子了,蕭珣笑了笑:“楚先生跟楚岺是不一樣——”
現在聽到這話楚嵐一點也不氣了,喃喃說:“是,我跟他不一樣,我不如他,他的事我都不知道——”
蕭珣打斷他:“我的意思是,你跟楚岺不一樣,楚岺就要死了,而楚先生你還要活很久。”
楚嵐愣了下,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不殺他了?
“世子——”他喚道,但猶猶豫豫一下,有些話還是咽下了。
他不說倒不是他多堅貞,而是害怕——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他還不想死,那現在隻能裝死。
蕭珣不在意他的猶豫,反而抬手溫聲製止他:“楚先生你先不用說話,聽我來說,我說完了,你再論我說的對不對。”
他來論斷說的對不對?楚嵐更摸不清頭腦了。
“先前我說了,太子已死,三皇子已廢,太子之子今年才六歲,他是太子血脈,順理成章的繼承人,但陛下不理朝政多年,身體也不好,老弱的陛下,年幼的儲君,這對大夏來說是好事嗎?”
“天下是會因此而太平,還是因此而更加動亂?”
“楚先生,您是熟讀史書飽學之士,你心裡必然有個評斷。”
楚嵐默然不語,他就算不熟讀詩書,也知道聽完這些話怎麼評斷,他又不傻。
蕭珣倒也沒有逼著他立刻給答案。
“再說楚先生你,我先前說了,我能踏足楚家,跟楚先生你說話,並不是因為楚先生你,而是因為楚岺。”他說,看著楚嵐,意味深長一笑,“我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楚嵐將視線垂的更低,如同老僧入定,聽蕭珣的聲音緩緩傳來。
“所以,楚先生現在做什麼,也隻會被認為是楚岺之力,之功,跟楚先生你,毫無關係。”
“我先前也說了,楚岺和你不一樣,楚岺就要死了,而楚先生你還要活很久。”
“那還要活很久的楚先生,想要怎麼活?是現在這樣,無名無姓,黯淡無光,苟且偷生?”
“還是——”
蕭珣的聲音頓了頓,一杯茶也遞到楚嵐眼前。
“與我一起踩上登天梯,一起,上天門。”
一起踩上登天梯?
一起,上天門?
楚嵐抬起頭看著蕭珣。
他似懂非懂,他心砰砰跳。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沙啞,恭敬:“楚嵐,不太明白世子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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