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兒的聲音在營帳裡響起,抑揚頓挫,合情合理,動人心魄。
丁大錘有些走神,大概是因為差不多話的已經聽過一遍了。
總之這兩個女人都是勸說他們當護衛,不回避這件事很危險,但許諾會有豐厚的回報。
丁大錘的緊張也散去了,甚至還冒出一個好笑的念頭——這兩個女人拉攏蠱惑他們做同一件事,不知道最後誰贏誰輸。
嗯——這是不是說,決定權其實是掌握在他們手裡了?
他到時候如果聽新老大的,就能撈起這女孩兒家這條大魚,如果真當了這女孩兒的護衛,就一起乾掉新老大——
不管哪一個,最後他們都能收到豐厚的回報。
沒錯,這就像一個英明的獵戶遇到了兩頭猛獸,不用急也不用慌,先讓這兩頭猛獸鬥一鬥。
再凶再家大業大又如何?是她們兩個鬥啊,他是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啊。
丁大錘忍不住笑了。
“丁大叔?”楚昭問,“你有什麼要說的?”
轉著頭的小曼立刻看向丁大錘,眼神警告,又帶著幾分緊張——他可不要說出不該說的話!
丁大錘啊了聲,看著楚昭:“什麼?”
嚇到他了嗎?竟然呆呆?楚昭神情更和氣,誠懇說:“我需要你們,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去雲中郡嗎?”
丁大錘哦了聲,怎麼說呢?不待他想,耳邊又有女聲響起。
“當家的。”
同時有手搖了搖他的胳膊。
丁大錘打個機靈,僵硬著脖子看站在身邊的女子——
她依舊一副緊張拘束的模樣,隻微微抬了抬頭,聲音顫顫,又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當家的,你去吧,不要擔心奴家,奴家等你平安回來。”
丁大錘再次哦了聲,想要說話,對麵的楚昭再次先開口。
“丁大嬸。”她笑盈盈說,看著依在丁大錘身旁的女子,“這一趟行程是很凶險,你要是不放心,不如一起跟著去吧。”
聽到這句話,原本神情各異的幾人瞬時驚愕,連一直低著頭的丁大嬸都抬起頭。
......
......
她們之間亂飛的視線,各異的神情,楚昭都看到了,但並不奇怪,還露出了然的微笑。
這個女子的身份她看懂了——
也是山賊。
這不是從律法上論斷,山賊的妻子等同山賊一起問罪。
是從丁大錘和葛老三的態度上,這個女子不是附庸,很顯然必然跟他們一起“打過獵”。
他們的心思,現在這亂飛的眼神,她也都懂,無非是揣測她的用意,善意還是要挾?
把家口都帶上,同生共死,綁定一心,誰也逃不了。
其實她的意思沒那麼複雜。
楚昭說:“我是覺得,與其在家擔憂,不如同行,哪怕親眼看到,親自經曆危險,反而安心。”
說著一笑,看著那女子,那女子雖然抬起頭,但隻能看到一雙眼。
她看過來時,那女子的眼也看向她,下一刻就移開了,忐忑,不安,驚慌,甚至還有羞慚?
忐忑不安驚慌,楚昭倒是能理解,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的確很不安。
但羞慚……是因為什麼?山賊身份?
其實多慮啦,女子做山賊也不用自慚形穢。
楚昭的笑更和藹,看著那女子。
“我覺得丁大嬸跟在丁大叔一起,刀山火海都不會怕。”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女子避開的視線終於看過來,她看著楚昭,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我不怕。”
她的聲音很柔軟,但楚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堅定。
下一刻她又垂下頭,隻用手用力抓著丁大錘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