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日朝會會很快結束。
楚昭放下紙筆,準備再喝口茶,剛端起來,聽到兵部的官員出列說邊郡的事。
說得詳細又認真,從最初到今日,令小吏搬了輿圖,將幾次要緊戰事展示給眾官看,目的是論證雖然戰事膠著,但大夏必勝局麵。
朝堂上官員們也不時詢問,尤其是鄧弈,一時間很是熱鬨。
楚昭也顧不得喝茶,認真聽,又高興又撇撇嘴,昨日謝燕來在朝堂他們可沒說得這麼熱鬨,原來不是不關心,隻是不想讓謝燕來出風頭。
還好,謝燕來在民眾中有風頭,不管他姓什麼叫什麼,大家看了看這個敢勇善戰的好男兒。
“——所以,此時戰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當務之急,是把人員落定。”
“如今邊軍有些功有罰,有卻當補,這是我們兵部擬定的封賞名冊。”
“有三人人當提升衛將軍,謝燕來——”
聽到第一個報出的名字,簾幕後楚昭攥緊了茶杯,眉眼驚喜,衛將軍啊,是啊,鐘叔說了,其實這一年多謝燕來做的就是衛將軍的位置。
落城,交給了他。
鐘叔不情不願地說,他做得很好。
也該讓他名正言順了。
所以這次也才特意讓他上京城來。
楚昭含笑聽著官員將餘下的兩人名字念完,然後鄧弈的聲音響起。
“其他兩人可,謝燕來,不可。”
楚昭的笑頓時一僵,差一點伸手掀起簾子,但好歹忍住了,太傅真是——不要太在意身份啊。
......
......
舉薦的幾個官員神情也不高興,直接把楚昭想說的話說出來。
“大人是因為謝校尉的身份?”
“太傅認為是我們徇私獻媚了?”
“太傅請看,這是謝校尉兩年來的戰績,出生入死,傷痕累累,斬殺數千西涼賊。”
“舉賢不避親,舉親不避嫌,難道因為謝校尉是謝氏子弟,就隻能有功不賞嗎?”
有官員們質問,便有官員們反駁。
“到底是誰徇私獻媚了?”“謝燕來什麼身份?私德不修!”“有功?他隻有功嗎?”
“你們兵部的人是不是眼睛不好啊?”“謝燕來這兩年來多少次矯令不聽,肆意妄為?”“他在軍中橫行霸道,與人搶功,率兵竟然攻打同袍!”
朝堂上吵鬨成一片,坐在簾帳後的楚昭歎口氣,她一會兒和太傅好好說一說,這世上的人哪有十全十美。
其實昨晚她就是要跟太傅說這個。
鄧弈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都住口!”
太傅發話,禦史們也紛紛嗬斥,殿內安靜下來。
“你們想多了。”鄧弈看著雙方對立的官員們,“謝校尉有功當然可以封賞,隻是這個封賞太過了,衛將軍——”
他搖搖頭。
“他還不夠格。”
楚昭在簾帳後抿了抿嘴,他不夠誰夠?軍功都列出來了。
簾帳外的官員也說出了這話,這是一個武將,性情憨直,喊聲太傅:“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做事都是思慮周詳,一件事一個人非要琢磨個透徹才行,但咱們行軍打仗沒這麼講究,他勇武善戰,他就有資格坐這個位置,我看人可不是看出身,我老董在這裡立誓,如有私心,天打五雷轟。”
這話一些官員們臉色很難看,這粗人,那他們反對,就是有私心,就要被天打五雷轟嗎?
“放肆!”
“放肆什麼?董大人說的有錯嗎?你們動動嘴皮子容易,知道在前方打仗多不易嗎?”
“謝燕來沒資格,誰有資格?”
殿內瞬時又吵起來,鄧弈再次把高聲嗬斥。
“既然這樣說,本太傅的確覺得還有人更有資格。”他也沒生氣,看著那憤憤的武將,“隻不過,此人倒是可能被看出身而不得重用。”
董大人皺眉:“誰?”
鄧弈道:“左翼軍軍侯,梁薔。”
梁薔?這個名字麼,董大人似乎有印象,他要說什麼,但有聲音在他之前開口了。
“不行!”
這是一個女聲,聲音沒有官員們響亮,但這一刻響徹朝堂。
官員們下意識地看向前方龍椅——之後。
垂下的簾帳被人掀開,穿著皇後朝服的女孩兒站出來。
滿朝無聲,似乎都呆住了。
楚昭站在龍椅邊,沒有俯瞰滿朝官員,隻看著最近前的鄧弈。
“不行。”她再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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