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的大路上亦是日夜不停兵馬疾馳,掀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在路邊大柳樹下歇涼的兩個挑夫被蕩的灰頭土臉,他們隨手掛在柳樹上的鬥笠也震動的搖晃。
“這幾日經過的信兵比前些時候多了很多。”一個挑夫將手裡的汗巾在麵前晃了晃,驅散塵煙,看向一旁的同伴,問,“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同伴裹著圍巾,嚴嚴密密隻露著一雙眼,悶聲道:“暫時沒消息。”
“大錘。”同伴低聲道,“你說,皇後能打過來嗎?”
“當然能。”丁大錘毫不遲疑說,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瞬時犀利,“怎麼?你不信皇後?”
這一刻,曾經的能嚇哭孩子的拱衛司指揮使又回來了,同伴忙擺手:“不是不是,我隻是擔心,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聽候吩咐就是幫忙。”丁大錘打斷他。
二人說話,路上又是一陣塵煙,幾個驛兵疾馳而來,其中一個似乎無意看了眼柳樹上懸掛的鬥笠,抬起手指著嗬斥那兩個挑夫:“休要影響行路,靠邊——”
伴著嗬斥一行人疾馳而過。
丁大錘站起身來——沒有靠邊,而是向前一步,從塵土中撈起一支竹筒,抽出紙條。
“雲中郡和朝廷打起來了。”他轉頭對同伴說。
同伴神情激動:“所以——”
“準備搶馬!”丁大錘低聲說,聲音也難掩激動,“一定要萬無一失。”
同伴將汗巾扔在地上:“放心吧老大,搶東西,這是咱們的老本行!”
......
......
邊軍鐘長榮親自率兵襲擊雲中郡外駐軍,斬殺軍將三人的消息很快也在京城傳開了。
果然還是打起來了啊。
懸在心頭的石頭落地,京城的氣氛緊張但也沒有太大慌亂。
不管怎麼說,雲中郡距離京城很遠。
“比當初中山王父子造反所在還要遠。”酒樓茶肆裡還有人畫著輿圖指點,“那時候距離這麼近,打了不到一年。”
圍著看的人有些愣愣說:“那要這麼說的話,這次皇後至少要用一年多時間才能打過來。”
這話似乎哪裡不對?指點輿圖的人嚇了一跳:“哎哎,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我可沒說!”
他可沒盼著皇後得勝,也沒有認定謝氏是奸惡的意思。
說話的人也回過神了。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他也忙道,“我就是,就是說個事實。”
他伸手指著輿圖,嘀咕一聲。
“當年的確是皇後平叛。”
茶樓的掌櫃急急跑過來驅散諸人,且不論當年如何,現在說話不對是要引來禍患的。
對於皇後會不會打過來,不是大家可以議論的話題。
但對於梁家大宅裡卻可以肆意放聲。
“哥哥——”梁小妹提著裙子飛奔追來,“那個楚後要打過來了——”
已經走到門口,披甲帶械的梁薔停下腳回頭。
梁小妹趁機抓住他,焦急道:“你一定要守好京城,守好陛下,可千萬彆讓那楚後打進來,她要是打進來,我怎麼做皇後!”
梁薔看著妹妹激動地小臉,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點點頭:“好。”
“哥哥,我的前程,咱們梁氏的前程都在你身上了。”梁小妹殷切叮囑,又眼睛閃閃亮,道,“要不我去皇城陪著陛下一起——”
梁薔失笑,示意跟來的仆婦們:“照看好小姐。”
仆婦們忙上前拉住梁小妹,梁小妹到底還是個孩子,被連拉帶拖的帶回去了。
梁薔不再停留轉身走出家門,翻身上馬在兵衛的簇擁下疾馳,剛走上大街,就看到有一隊人馬簇擁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煊赫而來。
梁薔主動避讓在路邊,施禮“謝公子。”
以往對他視若無睹的謝公子,這次將馬車停下來,掀起了車簾,麵具後的視線打量他一眼,問:“做什麼去?”
他不知道自己做什麼?看來這位謝公子並不是真的可以做主,當謝三公子開口時,這位替身就隻是替身了。
梁薔恭敬道:“末將奉命接管京城防衛。”又看了眼這位麵具公子,道,“以及皇城的防衛。”
這位公子每日坐鎮皇城,謝家卻沒有將皇城的防衛交給他,所以,這位公子,其實,並不被看重?
梁薔念頭飛閃,等著這位公子再問,然後窺探反應。
那公子卻將簾子放下了,隻一聲嗤笑:“你能守住什麼呀。”
馬車繼續粼粼向前而去。
梁薔站在路邊,垂在身側的手攥住,臉微微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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