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和錆兔的二人宿舍沒有維持幾天。
還沒有等他們互相試探結束,鱗瀧老師就又帶回了一個小孩。
“是附近的獵人送過來的。”鱗瀧老師解釋了一下,“這孩子的家人都被鬼殺死了。”
這句話讓仁王想起那個夜裡被鮮血浸透的庭院和宅子。
他握刀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這個叫富岡義勇的孩子雖然也通過了考核,拜了鱗瀧先生為師,卻經常露出低沉的神色來。
二人宿舍變成了三人宿舍,仁王和錆兔都決定將義勇的床褥放在他們兩個中間。
……怎麼說,感覺和對方比起來,這個叫義勇的孩子會更合得來呢。
晚上的時候,仁王按照習慣開始寫數學題。
義勇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原本以為仁王在寫日記,因此並沒有靠的太近,還問了一句:“你在寫日記嗎?”
“沒有哦。”仁王說。
他讓義勇看到了數學題集上的草稿和各種圖與公式。
義勇:“……”
義勇:“……?!你為什麼會看這種東西!”
仁王抬起頭:“能夠幫助我平靜下來吧。”
雖然明白這是副本,明白死去的家人並不是真實的,但這個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是真正失去了他們的家人,被食人鬼毀掉了一切不是嗎?
仁王每次想到這裡就感到悲傷。
但那種悲傷又隔了一層,是他試圖去感知他遇見的人的情緒,繼而感知到的悲傷。
他本人呢?真的感到悲傷嗎?真的感到憤怒嗎?他的情緒又是真實的嗎?
仁王總覺得自己在鑽牛角尖。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新來的小孩,突然感到好奇:“你今年幾歲?”
感覺這個最小!比錆兔還矮小一點!而且臉蛋還有嬰兒肥呢!
義勇眨了眨眼:“十三。”
“誒?!”仁王和錆兔同時睜大了眼睛。
“怎麼了?”義勇不解道。
仁王陷入沉思:“所以我們都同歲啊。”
“師兄你也十三嗎?!”義勇也驚訝起來。
錆兔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了嘲諷:“這家夥就是那種,看過去就知道是富家子弟的小孩吧,營養充足所以十三就長得很高大了。”
“你在嫉妒嗎?”仁王彎了彎眉眼,露出他慣用的總是能惹人生氣的帶著嘲諷意味的笑。
錆兔卻認真道:“不是嫉妒,是不懂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這裡修行。你真的會有放棄一切斬殺惡鬼的決心嗎?不會半路逃跑嗎?如果拖人後腿,反而會給人帶來災禍的!”
錆兔自幼就是孤兒,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在各處流浪,見到了這個世界的許多苦難。
他似乎生來就有正義感,會為所見的不平的事而付出行動,也因此吃過苦頭,得到過彆人的感謝。
他見過許多孤兒,一些是因為貧窮而成為了孤兒,另一些則是原本有還算美滿的家庭,卻被鬼而毀掉。幾天前他從鬼的手中救下了一個孤兒,自己就要被吃掉之前,被出來巡視的鱗瀧左近次所救。
他想要獲得力量,想要為更多的因鬼而遭受不幸的人複仇,想要讓許多原本可以幸福的人不被鬼毀掉他們的人生,所以他請求鱗瀧先生收他為徒。
雖然到達小屋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一個師兄了……
仁王對上錆兔明亮的雙眼,有些驚訝。
他雙手托腮:“這種事,應該是鱗瀧老師來關心吧?”
“如果最後成為隊友,不能互相幫助就相當於相互拖累啊。”錆兔理所當然道,“你這家夥傲慢得太明顯了。”
傲慢嗎?
仁王自己倒是沒有感覺到。
一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是從現代社會帶下來的,被美好和平的生活養出來的自信和特殊的氣質。在錆兔看來,就是嬌生慣養的少爺的氣質。
自以為平民的仁王聽到錆兔的說法時還挺哭笑不得的。
可是他也明白,為什麼錆兔會這麼說。
這是個副本,他不會記錯這件事。
他明白這個星球,這個世界,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自己也是真實的。
但在係統的幫助下,來到這裡“做任務”的自己,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虛假的。
真實和虛假的關係,可真奇妙啊。
仁王低下頭想了想,說:“我的家人也被鬼殺死了哦,全部。”
“誒?”義勇擔心地看著他。
但說著這樣的話的仁王,本身是非常冷靜的:“我當然是想要複仇才來到這裡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會逃跑。”
錆兔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又不是要你給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