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第十分鐘, 湘北和山王的比分是28:36,山王提前結束全場緊逼,此時他們和湘北的分差是八分。
光看這個比分, 是湘北落後。
但對於山王來說:這是他們少有的, 在用完全場緊逼之後,沒能將分差拉到兩位數的比賽。
讓牧一直耿耿於懷的三十分分差,才是山王與其他學校比賽的常態。
而到這時候, 主動權就不在山王手上了。
全場緊逼需要無比積極地跑位, 防守,消耗的體力大概是正常防守的三倍。而剛從全場緊逼狀態中出來的山王, 正處在狀態轉換的最微妙的時期。經常跑步的人會感受到那樣的狀態:當一個人從全力衝刺的狀態變成慢跑狀態,心跳速度會驟降,與此同時會體溫上升,大量出汗, 並且呼吸更深。
健身時經常通過調節跑步速度來達成心肺訓練的效果, 通常是短時間高強度衝刺,搭配降速慢跑,再短時間高強度衝刺。以一分鐘衝刺,兩分鐘慢跑為一組,完成五到六組就是非常有效果的心肺體能訓練。而如果衝刺和慢跑的時間比例能達到一比一, 效果就更好了。
山王現在的狀態, 就類似於剛從衝刺狀態降速下來時的慢跑階段。
這時期,呼吸還沒有完全降下來, 對氧氣的需求, 和身體本身需要的能量形成了落差,會帶來短時間的缺氧效果。連帶著運動員的注意力也會不受控地渙散。
仁王在進入常中狀態後就再沒體會過這中感覺了,但不妨礙他利用這個。
他吹了個口哨, 比了個手勢。
湘北全線反攻,戰術:跑轟。
這看上去很不理智,因為體能是湘北現在的唯一優勢點。
但仁王認為,湘北同樣需要一個短暫的“發泄”。
被全場緊逼壓製了那麼久,沒有一個足夠震撼的轉折點,那麼山王所帶來的壓迫力,和威懾力會始終存在。而湘北還是落後的一方,如果沒有迅速打破這中氛圍,那麼接下來的比賽也會很困難的。
籃球可是團體比賽,是五個人的遊戲。
跑轟很容易帶起氣氛,而仁王所主導的跑轟,和豐玉的跑轟截然不同。
仁王不會將速度拉得太快。他自己很能跑,但他通常隻將速度維持在隊友們能愉快發揮的程度上。但這次跑轟,他決定自己先跑兩輪:先讓比分追一些回來,也讓隊友回過神來。
帶球,衝刺,突破,得分。
在這場比賽之前,沒有人知道,原來仁王雅治也有這樣的得分能力。
他之前更像是球場上的指揮者,而這次,他不僅僅是指揮者,同樣也是最強的尖兵。
他認為自己沒有很花哨的技巧,但實際上,他以本身所具有的素質去用出來的招數,既實用又銳氣驚人。
帶球衝刺,越過防守球員,急停,假動作,再急速起步,中途不減速地高強度變向,最終甩掉兩個防守球員後,在籃下起跳,與最後一個防守球員相撞,硬生生隔著防守球員將球按進籃筐。
鬆本氣得咬牙。
他的實力不弱,不管放在那所學校都是絕對的王牌,也就是在山王,有深津和澤北在前麵壓著,才顯得他做小前鋒時攻擊力不足,做後衛又不夠謀定而後動。
但他收到的評價一直是“隻要不是山王,去其他學校都是絕對的核心球員”,在之前的所有比賽中也沒有遇到過仁王這樣的對手。
他跑得比深津快一些,見深津先去攔仁王,便決定往內線衝,做下一道防線。
沒想到防線確實是防線,但仁王根本就無視了他這道防線。
他在空中與仁王撞擊時失去了身體平衡,廢了好大力氣才沒有落地就摔倒,即使如此也還是後退了好幾步,憑借籃球架才站定。
而仁王輕輕巧巧從籃筐上落下來,像是精靈,又像是遊俠,總是不像是能在空中把他撞飛的角色。
仁王的身板看上去可比他更瘦削單薄,兩個人的身高也相差無幾啊!
問仁王的話,他可以打開係統麵板告訴鬆本,他倆的身高差確實不超過一公分,他比鬆本矮那麼零點幾公分,四舍五入兩個人的身高整數是一樣的。
但是,身高體重和體格,與力量成正比這中事,本身就不是“真理”。
目測他身體瘦削便以為他力量不足……
“puri,我還以為之前的十分鐘已經讓你明白了,我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這件事。”仁王看了一眼鬆本,聳了聳肩。
他決定說一點垃圾話助興:總是在球場上禮貌又溫柔,裝久了也有點壓力。
最主要的是,一旦認真起來,他就想說點怪話。語言可是強大的武器,硬生生廢掉這樣武器,不是很浪費嗎?
“是因為深津前輩在你眼裡,已經是英雄末路的人設了嗎?”仁王調侃一樣道。
鬆本皺起眉:“你說什麼呢!”
“我是說,你明明看到了,在全場緊逼的時候,深津前輩根本攔不住我,為什麼會認為,你跳起來就會影響我灌籃?”仁王說。
他在偷換概念。
鬆本站在那個位置,他不可能不跳起來阻止他。
但他故意用這一點來攻擊鬆本,還正好處在鬆本心態動搖的時間點上,就一下子點燃了鬆本的焦躁。
深津從後麵跑上來:“鬆本!冷靜點!”
仁王的語氣和話語內容,都不能用“惡語”來形容。他的語調溫和,還用了敬語,尾音輕微上飄。但他天生帶一點金屬質感的嗓音,讓他壓低了聲線溫柔說話時,自然會帶著嘲諷的意思。就像是他這張臉,很輕的,不入眼底的笑時一樣,總帶著點惡意。
深津是個成熟的控球後衛,可他還是會在聽到仁王的話時心生不爽,更彆提被仁王直接攻擊的鬆本了。
而這點情緒上的波動,與本身的低迷狀態結合起來的結果,就是——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