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佑瑤笑了一下:“側寫隻是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罪犯的潛在心理,從而逐步縮小信息,以交叉和類比的方式來鎖定目標,這並非是巫術或者其他神秘力量,它科學又辯證,值得我們借鑒和使用。”
“就像法醫能讓屍體說話一樣,側寫師也能讓罪犯說話,當然我指的是側寫專家,有些欺世盜名的估計就隻會替罪犯脫罪了。”
廖博彥用一種驚歎佩服的語氣感歎:“君小姐你真讓人吃驚,我感覺你的見解總是特彆與眾不同,就像之前對醫鬨的理解,充滿了預見性和前瞻性,令人佩服。”
君佑瑤笑了笑,沒有對他的讚揚發表意見。
倒是黎唯深以為然,“老池塘確實收了個好學生。”說著忍不住羨慕的看了一眼對麵的池稟淩一眼。
池稟淩但笑不語,但內心有多自豪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時黎唯又道:“我在國外當維和醫生時倒是有接觸過心理側寫師,就像小家夥所說,這是一種科學又辯證的刑偵手法,特彆是在偵辦連環凶案時,心理側寫的作用尤為明顯,因為被害者越多,就越能體現出凶手的心理訴求、生活及成長環境等情況,國外很多案件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他說著看向廖博彥:“所以如果可以,你也許也可以考慮找一位優秀的側寫師,也許能提高破案的幾率。”
廖博彥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他恐怕並沒有這個權利,雖然他是這起案子的主要負責人,但上頭還有幾座大山壓著,他們才是真正的決策者,而他隻是一個有點權利的……蝦兵蟹將。
但他沒想到這件事還真就被黎唯說中了,就在黎唯帶著池稟淩和君佑瑤去解剖房做工作交接時,另外一名特彆顧問在他們局長大人的親自作陪下站在了他麵前。
“小廖,這位是沈千星沈先生,他是馬裡蘭大學犯罪心理學專業的高材生,他的導師就是21世紀米國的犯罪心理學之父康納德.派翠西亞。”
眼前的青年高大又英俊,年紀不大,二十七八歲,體型修長,右手小指上戴了一隻十分顯眼的銀色鑲嵌細鑽的尾戒,從站到他麵前開始就一直在撫觸那枚尾戒,顯然已經形成了習慣動作。
他穿著一身優雅得體的黑色西裝,領帶一絲不苟的束在脖子上。
他臉上沒有笑容,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漠不易接近,大概天生就性格冷淡,因為他一定不常笑,鼻根的法令紋極淺,嘴角更沒有笑紋。
他的右腳應該曾受過傷,因為他走路時下意識會把重心放在左腳。
沈千星。
廖博彥自然聽過這個名字,帝都沈家大房長子,皇城根下富貴圈裡有名的貴公子。
不過他倒是不知道沈千星學的是犯罪心理,還是那個康納德.派翠西亞的學生。
“你好,沈先生,我是廖彥博。”
“廖隊長。”
雙方友好的進行初次會麵,然後沈千星並沒有多說,沒有恭維沒有自我介紹,而是遞過來一張紙,“李叔已經把案子的資料給我看過,這是我根據案件資料做出的罪犯的側寫報告,你們可以根據這份報告開始排查凶手。”
廖彥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了沈千星身旁的李局一眼,接收到他肯定的視線後打開了那份側寫報告。
“凶手為典型的有組織罪犯,男性,年齡在25—35歲之間,身材、相貌出挑,高學曆,高智商,有一份體麵且高收入的工資,從事有關藝術方麵的工作,比如攝影師、導演、編劇等工作,他性格外向,行事高調,有並不重大的犯罪記錄,比如違反交通規則、打架、破壞公共財物等,他的戀愛史豐富,有兩名以上的固定伴侶,可能家人或好友曾患有心臟方麵的疾病並因此死亡。”
這是一份較為詳細的側寫報告。
廖彥博抿著唇,仔細看著報告內容,半晌才抬頭,“恩,沈先生,不知道我可以問一下你做出這份側寫的……根據嗎?”
沈千星表情未變,也沒有被冒犯的憤怒。
“一般而言,我們犯罪心理學將罪犯分成有組織與無組織犯罪兩種類型。”
“前者通常步步為營,精於策劃,從不臨時起意,因其行為模式最重要的部分是對犯罪的策劃;他們大多會挑選陌生人下手,心裡有明確的挑選被害人的標準,比如這起案子中他隻針對年輕漂亮的女藝人……”
“他們大多數聰明且能說會道,有些極為有個人魅力,這樣才能悄無聲息地吸引被害人主動跟隨他們到隱蔽的場所,就像你們查不到本次案件被害人失蹤前後的任何行為,根據被害者的年齡可以推斷出罪犯的年齡與她們差距不大,但要比她們年長,且有一定社會地位,這樣的男人更能吸引漂亮但社會經驗不足的女孩……”
“有組織罪犯一般會拿走被害人的東西作為紀念品,這麼做也有可能是為了讓警方找不到證據,就像本案中凶手會固定取走被害者的心臟,但根據本案情況,他這種行為應該反應出了他的心理訴求,挖心這種行為在心理學上通常指向兩方麵,一種是患有心臟方麵疾病的病人或其家人,基於身體補償或需求補償等心理,另一種則是精神層麵的緣故,比如戀愛失敗,比如家庭婚姻破裂,基於他個人魅力犒勞,我排除了後者的可能性……”
“有組織罪犯通常自負高調,他們行事張揚,從來不屑做一個乖巧的好孩子,所以經常會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壞事,比如闖紅燈、打架等,這起案子的被害者都被拋屍於有明顯標識的區域,比如有‘請勿踩踏’的花圃裡,這反映了連環殺手典型的自大與敵意心理……”
“多數有組織罪犯會有性侵受害者的心理,但本案的罪犯並沒有,這說明他的述求並非性補償,他也沒有虐待、折磨受害者的傾向,這說明他在生理方麵十分健康,所以他有固定的、且數量不止一個的伴侶。”
“而從他的犯案手法和屍體細節可以得出,他年輕強壯,且具備一定的解剖學知識,所以必然有豐富的求學經曆。基於被害者都是女藝人這一點,他的工作性質也應該與之相關。”
顯然沈千星確實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的分析條理有序,幾乎讓人找不出一點錯處,至少廖彥博都要被說服了。
“啪啪啪。”
這時一道清脆的掌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廖博彥回頭看去,就見池稟淩和君佑瑤正站在他們身後,鼓掌的正是君佑瑤。
“沈先生的側寫令人驚豔。”君佑瑤一邊鼓掌一邊跟池稟淩走到了他們身旁,黎唯帶他們到解剖室以後接了通電話就離開了,真是個自由如風、隨性灑脫的男人。
看到他們,廖博彥很快就為沈千星和李局長介紹了他們。
沈千星在聽到君佑瑤的名字時眼角微動了動,眼神也犀利了幾分,然後就見他勾唇輕笑,一派優雅的朝她伸出手,“久仰大名,君小姐。”
君佑瑤挑了挑眉,從善如流的伸出手與他的手輕握了一下,“彼此彼此。”
他的手有些涼,很像一種冷血動物。
他的形象和能力也讓君佑瑤有些意外,原本她以為會和聶致遠打架,還被他打斷腿的人會是個囂張又弱雞的紈絝子弟,但眼前的男人顯然與她的想象有很大的出入。
看來她有些小瞧聶致遠那個粗暴貴公子了,至少在打架方麵他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致遠最近還好嗎?我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聽說他在貴公司上班?”鬆開手,沈千星果然問起了聶致遠。
君佑瑤眉眼微動,笑了笑回道:“還不錯吧,公司才剛起步,有很多事情讓他忙,所以就沒時間讓他繼續胡作非為。”
“那可是好極了。”沈千星要笑不笑,這笑容裡怎麼看都有幾分咬牙切齒,想到聶致遠,他已經痊愈的右腿就隱隱作痛。
他沈千星這輩子還沒受過那樣的罪,都是那個粗俗無禮、沒有教養的聶致遠害的!
總有一天他也要他體會一下自己曾經受過的罪,甚至比他更慘!
沈千星心裡的想法並沒有表現到臉上,他依舊從容、高貴,右手小指上的尾戒熠熠生輝,就像他本人一般。
“對了,剛才我和老師冒昧聽到了你對於這起案件罪犯的心理側寫,很精彩!”她又拍了一下手,但很快她的表情一整,染上了幾分嚴肅,她歎了口氣,“不過……”
沈千星皺眉,她的這句‘不過’顯然表達了另外一個意思,“看來君小姐是有不同意見?”
“意見不敢當。”君佑瑤表現的十分謙恭,她身旁的池稟淩也沒有開口說話,表情平靜,一副任由她發揮的模樣。
君佑瑤掃了一眼廖彥博、沈千星和李局長三人,“隻是有一點錯誤需要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