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附耳說的那一句是:“遇遇,是我。”
那聲音低沉穩重,是顧遇在痛苦與情/欲的海洋中沉浮時,唯一的靠岸點。
但細細聽去,卻是尾音都有些顫的。
沒有人知道,在陸沉看見倒地痛苦蜷縮成的一團的雄蟲那一刻時,那窒息疼痛的感覺,是如何一點點攫取他的呼吸,扼製住他的心臟的。
陸沉在替他的遇遇委屈。
太多太多委屈了。
被雄蟲保護協會強逼婚配,又被帝國不可撼動的法律逼進軍部,再被雄蟲國度的設計逼到現在這個田地。
每一方的強逼,一步步將他的遇遇推到這裡,推到這個荒涼落後的小行星礦洞裡,孤獨地苦苦同蠱毒與發情期掙紮,沒了理智卻仍在繃緊最後一根線。
一次次,逐漸遍體鱗傷,滿身傷痕。
他們說的是一起麵對。陸沉不想再缺席任何一次。
他摟著雄蟲顫抖不已的手逐漸穩了下來,就像忽然定了心神一般,他凝視著懷裡那隻艱難地半睜開眼,確認著自己臉的雄蟲。
其實沒了清醒的意識後,顧遇已經分不清眼前蟲是誰,隻剩下最低一等的潛意識。
潛意識裡他靠近了這隻雌蟲的氣息,又潛意識睜眼辨認著——這辨認是無意義的,已經無法回饋給他的大腦,但會莫名留給他一種安全感,一種不必再同發情期苦苦掙紮,終於可以落地的安全感。
陸沉空出一隻手,穩下來去迅速地解自己最外麵的風衣外套。
雄蟲忽然翻身,將沒設防的他壓倒在地,攥住了他解衣扣的手。陸沉一手半撐著地麵,倉促間抬頭與他家遇遇撞上了視線。
不是意識清醒了,那眸中還是一片朦朧,望不見底的籠滿山靄的蒼灰色。
因眉眼的毫無溫度,打量著他的視線也襯得愈發冷厲、淡漠與無情。
雄蟲還陷入發情期,摁住陸沉隻是他的本能。
陸沉知道,這時的自己在他眼裡,隻是一隻雌蟲。
風衣很快被扯開,衣扣也被雄蟲近乎粗暴地崩開了幾粒。陸沉低沉著眉眼,緩緩環住了雄蟲的脖頸,以近乎獻祭般的姿態將自己送上前,低壓的眼角反而在這時漸漸笑著揚起了。
“遇遇。”他知道雄蟲沒有意識,但他還是以近乎虔誠的深情語調輕聲說。
“我愛你。”
他知道他從很早以前就敗在了這隻雄蟲手裡。
他家遇遇太過狡猾,無論做什麼,都讓他隻能在他手裡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陸沉慶幸的,隻是他聰明地一早將風衣及時墊在身下,而不至於直接與沙石地來個親密接觸。
但這點慶幸並沒能持續到最後。因為他家遇遇明明都沒有意識了,還懂得轉移陣地換點花樣,中途甚至將他抱著壓到了洞窟石壁上。
到後麵,很不幸的,陸沉背部都因此磨蹭出了血痕。
但他隻能雙手攥緊那隻雄蟲的背部,予取予求,無力沉浮著,斷斷續續低喚著他的名字。
……
三天過後,顧遇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一場發情期,他的骨頭像被一點點捏碎,又被一點點重新拚湊接回,整個蟲都仿佛因此得到新生。
然後,顧遇意識到身邊躺了個蟲,腦袋“咯嘣”一個脆響弦全斷了。
但腦子逐漸恢複運轉的雄蟲,智商很快回到了腦子裡——洞穴裡每一絲每一縷與他交纏的氣息,都屬於他極其熟悉的、絕不會認錯的那隻雌蟲。
顧遇倒吸了口涼氣,心疼不已地將趴伏在皺巴巴風衣上的雌蟲抱進懷裡。
他家陸老師這渾身的傷也太……
簡直是禽獸!
顧遇咬牙切齒痛罵著發情期時的顧遇,就好像發情期時的他不是他似的。
智商全部回歸大腦後,顧遇終於想起他衣服裡好像隨身帶了個應急用的擦傷藥,莫爾幫他處理傷口時也還留了一些,他趕忙探出上半身從衣服堆裡翻找出,小心翼翼地,從陸沉飽受磋磨的背部開始又擦又吹又親。
“等等……”
顧遇後知後覺:他家少將怎麼在這兒?
這裡不是烏拉星嗎!
是他發情期都憋到出現幻覺了?!
而他把懷裡的蟲渾身擦了一遍傷藥,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後,精神與身體雙重疲倦的陸沉才恍恍惚惚半掀起眼皮醒來,睜眼正對上他家遇遇歉疚、心疼又心虛的表情。
“遇……”陸沉一開口,便發覺自己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話了,於是叫到一半隻好放棄。
顧遇忙從一旁把水杯拿過:“快喝點水,少將,彆急著說話了。”
陸沉抿了幾小口,潤潤乾啞的嗓子,這才又開口不解道:“哪裡……來的水杯?”
顧遇伸手把營養液這些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搬出來了:“來來來,陸老師,補充點食物——唔,這些東西都是我從外麵拿進來的,柳副官他們不是在外麵嗎?我拿進來很方便的。”
陸沉沉吟了一下,想說些什麼,最後卻無力地攥住他家遇遇的手低下頭埋進去,耳垂隱隱泛著紅。
“遇遇,臉都……丟完了。”他啞著聲音無力地說。
顧遇也跟著低頭,俯身湊近把臉埋在他掌中的陸少將,在那可愛的耳垂上親了一口。
“不丟臉啊,我們正經夫夫,發情期乾正經事,哪裡丟臉啦?而且他們都懂得的,絕不會亂說,陸老師你放心好了……”
陸沉倒不是擔心亂不亂說的問題。
他還巴不得他們亂說,讓全軍部認清他和顧上校感情多麼多麼的好。
他就是覺得:“洞穴裡……有點太……”
陸沉不說完就閉嘴了。好像隻要不說完,在這裡度過了三天發情期的蟲就不是他似的。
顧遇瞬間就懂了,他家陸老師是正經蟲,平日裡連車廂裡都無法放開,當然更無法接受現在這種場麵。他本來不該笑的,但顧遇還是沒忍住,悶笑著抱緊他家陸少將又親了親,語調甜絲絲道:“那這次不算好了,我們等回旅館再重來一回……”
陸沉:“……”
他挑起半邊眉睨著他家遇遇,淡淡反問: